帝都大學男生宿舍A棟501。

祁一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幽怨地撓宿舍牆。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可以無孔不入地侵入到言蘿的骨血裡,讓她再也離不開他了。

都怪明香附,剝奪了他的好福利!

而這時,舍友半夜上廁所回來,聽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尖銳撓牆聲,壯著膽子問:“誰在那裡?”

沒有人回應。

一躺下來,那撓牆的聲音就跟在耳邊似的,如影隨形,嚇得舍友連續失眠了好些天。

這天之後,帝都大學迅速流傳起一個神秘傳說。

《男生宿舍怪談》。

“你聽說了嗎?男生宿舍A棟501,每晚都會傳來卡茲卡茲的聲音,好像有人在牆裡拼命地捶呢。”

“聽說在五十年前,這棟樓的宅基地是個墓園,清一色葬的全部是無辜慘死的女人。”

“工人砌樓的時候圖方便,把屍骨混在混凝土裡砌進牆體了,她們每晚都會爬出來吸陽氣。”

“傳出聲音的是祁一的床位,咱們系就他最帥,難怪女鬼老惦記著他。”

……

作為牽扯出一系列“校園怪談”事件的祁一,卻沒心思在意這些。

因為,明香附得知他拒絕相認後,又出來作妖了。

這一回,明香附依舊避開祁一,直接找上了言蘿。

“守護神,你照顧了我兒子這麼多年,你覺得他怎麼樣?”

言蘿搔了搔頭,“挺好的啊,又乖巧又聽話。”

“我就知道。”明香附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道,“倒是我高看了你,這麼多年了,你還被他騙得團團轉。”

言蘿是個護短的,一聽別人攻擊祁一,立即拉下了臉。

“你有什麼資格說他壞話?當初你丟下祁一不管,沒盡到做母親的責任,祁一沒跟你計較,那是他大度……”

“他大度?”明香附毫無預兆地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底便蓄了淚,“你說,我兒子大度?守護神,你知不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會留信出走?”

明香附走後,言蘿怔怔坐在沙發上,好長時間回不過神來。

祁一聽到風聲趕來時,天已經黑了。

屋子裡沒有開燈,只能隱隱看到沙發上多出了一個人形輪廓。

他將肩上揹包卸下來放在牆角,緩緩走過去,在沙發前蹲下來,寬大的手掌握住了言蘿的雙肩,“言姐姐?”

掌下的肩膀瞬間僵硬。

祁一心一沉,只當做沒留意到,刻意放柔了嗓音。

“怎麼不開燈呢?言姐姐,你還沒吃晚飯吧,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靠窗的位置拉了一道窗簾,隔出了一個簡易廚房,擺著電磁爐和鍋碗瓢盆。

祁一剛邁出兩步,身後就傳來了言蘿幽幽的聲音。

“不用了。”

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開來。

“房子我已經租好了,就在西校門500米處,是退是留你自己拿主意。”言蘿撣了撣肩頭上並不存在的灰,“我要回老家了。”

祁一刷地轉身,十分受傷地喚道:“言姐姐!”

“行了,別裝模作樣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喊我言姐姐。”言蘿看著他,眼裡涼涼的,什麼情緒也沒有,“你們母子倆真有意思,一個兩個拿我當傻子耍著玩。”

她想起明香附臨走前說過的話。

“你知不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會留信出走?因為我兒子威脅我這麼做的,他說你面冷心軟,一定不會丟下他不管。如果我不按照他的要求做,他會實名舉報我殺害祁海。他製造了所謂的‘兇器’,兇器上還有我的血漬和指紋……

早在對祁海動手之前,祁一就已經安排好明香附做自己的替罪羊。

或許,就連他腿上的傷,也是刻意為之。

是用來迷惑她,博取她同情的手段。

“你是不是在想,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做?說實話,我也一直很疑惑,直到我這次回家,無意中從他小時候藏寶貝的樹洞裡挖出了一個盒子。守護神,你不如猜猜看,盒子裡都是些什麼?穿過的襪子、咬了一半的水果、塗塗畫畫的紙……這些全是他從你家垃圾桶裡翻出來的。”

她棄之不用的東西,他卻當成寶貝收藏。

言蘿心裡一涼。

原來,在兩人正式認識之前,他早就盯上了她。

以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窺探著她的日常生活。

“還有你的麻辣燙店,聽說前陣子被食藥監罰款20萬對吧?如果只是常規舉報,根本不可能罰這麼多,你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倒黴嗎?因為,你訂下的房子,還差二十多萬才能湊夠首付款。現在,你該知道,舉報人是誰了吧?”

難怪,難怪他非要跟去籤合同,將違約條款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打從一開始,他就存了阻止她買房的心思。

“他真聰明啊,小小年紀,面上天真無害,骨子裡卻藏得那麼深,真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可不是嗎?

無論是明香附,還是言蘿,她們都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騙得團團轉。

多丟人啊。

“守護神,只要你幫我把他哄回來,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隨時可以離開。”

明香附的話,言猶在耳。

說不心動,那是騙人的。

積分啊。

這都是大把大把的積分啊!

不管祁一那熊孩子怎麼想的,總之,她已經盡力做了所能做到的,分內的、分外的。

現在,她不想追究祁一的欺騙,也不想繼續陪他繼續玩這種無聊的反養成遊戲。

她只想抱著白花花的積分,滾到下一個位面去!

眼不見為淨。

想到這裡,言蘿狠了狠心,道:“我把你養這麼大,沒有辛勞也有苦勞,以後我不管你了,你好好跟你母親回家過日子吧。”

死寂,在漆黑無光的房間裡,逐漸蔓延開來。

許久,祁一輕笑一聲:“你知道了?”

褪去了做作的裝乖,他的音色平緩空靈,透著一股涼薄的意味。

“言姐姐,你不要我了,是麼?”

畢竟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娃,若說沒有半點感情,那一定是假的。

言蘿有點心酸。

她看著祁一這張臉,心想小混蛋怎麼就那麼俊呢?

臉長得俊,可惜心肝不好,太黑了。

言蘿心酸完後,又迫使自己硬下心腸,反駁道:“我這叫及時止損。”

“及時止損?”祁一輕輕掰了掰手骨,嗓音又輕,又柔,“很好,言姐姐,我來教教你,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及時止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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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言蘿:說到收藏垃圾,我想到了一個事兒。

祁一:……???

言蘿:我丟進垃圾桶裡的擦鼻涕紙也不見了,該不會也被你收藏了吧?

祁一:(攥緊口袋裡的手帕紙)……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言蘿:幸虧我不來大姨媽,否則的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