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登上了前往極冬支部的列車。
這是東區至極冬支部的唯一列車,列車的車廂上有終年不化的冰錐,鄰座的小孩開啟了窗戶,掰了一塊冰握在手中玩,被母親打了兩巴掌,冰也被扔了出去,小孩哭得很可憐,我往他手上塞了顆糖,小孩的母親感激地望著我。
我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卻難以入睡,腦中一直在回憶出發前夜發生的事。
臨出發前夜,白樺把我拉去了她的房間,她的房間裡有一盞永燃的鮫人油,是她從家裡帶過來的。
所以當我走進到她的房間的時候,鮫人油靜靜地燃燒著,發出微亮的淡黃色的光。
白樺整個人在光裡,身形模糊地印在牆上,我的影子靠近她的,她離我極近。
“怎麼了?白樺?”我揉著眼睛,“我還沒睡醒呢。”
“別揉,”白樺輕輕拍開了我的手,用一塊溼紙巾給我擦了擦眼角,“明天我要去西區調查檔案,你在極冬支部一定要小心。”
我打了個哈欠:“白樺,好了,我知道了,哪次出任務我沒小心啊?再說……”
白樺表情怪異地看了我一眼,她沒有打斷我,是我自己停下來,看著她從抽屜裡拿出了什麼銀色晶體塞給了我。
閃著光的透明液體在銀色的晶體裡緩慢地旋轉,帶出一片美麗的花紋,我把它握在手中,對著光眯著眼看它。
“你怎麼那個表情?”我又打了個哈欠,握緊了這顆晶體,“這是什麼?”
“結晶,你課上學的都白學了?”白樺瞪了我一眼,似乎在指責我的不上心,她就是這樣的性格,看起來兇巴巴的,實際上是在為我們好。
所以我努力回憶了一下:結晶,外來生物身上攜帶的奇異晶體,可用於強化武器或保護自己。
我從夢中醒來了,好奇地上下打量著這顆結晶:“給我了?”
“你拿著,”白樺看著我說,“萬事小心。”
我點了點頭……然後撞到了前排的椅子上,看著窗外漸起的雪花,我不禁嘆了一口氣。
真可憐啊無弦,一畢業就被派到真的又冷又偏遠的地方。我想。
無弦是我的同窗好友,畢業時我排第二他排第一,結果沒想到他被派到了極冬支部這種荒涼的地方。
我又想起了前幾天在總部看到的隊長榜單,無弦赫然排在第五位。
真可憐啊拾伍,我又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也沒混個隊長噹噹。
我閉上了眼,在吃檸檬和悲傷之間選擇了睡覺。
這個世界也太冷漠了。被列車長丟在冰天雪地裡凍得像傻子一樣的我如是想著,緊接著我就看到了雪中的黑色的一輛車,它緩慢行進著,停在我面前,開車的女人搖下了車窗。
我搭上了極冬支部行動隊的車,含羞草是這次來接我的人的代號。
她看起來極疲憊,眼睛也有些睜不開,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睡了。
“極冬支部的工作好累啊?”我有點尷尬地問。
“是啊,最近……”含羞草支支吾吾的開口了,她一邊把車打上火一邊說,“有一些事情。”
“沒事,不好說就別說了,我到時候去問你們的隊長。”我安慰道。
她沒應聲,也許是默許了,也許是根本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