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別叫我兄弟。”
“兄弟，說真的，嚴肅的，你看著我，唉唉彆扭過頭啊，看我。”
一間茅草屋中，贊德跟沈雲面對面坐著，他們與老頭兒協商好之後，被安排到了這裡，因常年一個人居住，其他房間已經遍佈蜘蛛網，爛的不能住人。
這裡起碼還有完善的床跟被子。
贊德嘴上笑嘻嘻的答應，回過頭就跟沈雲訴苦，一整個像受了欺負似的。
沈雲找到了一些破布衣服，雖說不怎麼防寒，但起碼比染血的衣服強。
而現在，贊德盯著她，好像要說什麼大事。
“兄弟啊，你是不是……那裡受傷了？”
沈雲：?
沈雲眉頭一緊，“哪裡？”
“別害羞，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沈雲：？?
沈雲覺得不對勁了起來，“誰跟你是男……”
贊德忽然一拍大腿，“跟哥說，你到底是不是那裡受傷了？怎麼說咱們沒認識半年也有十天半個月了吧？”
“這男人的那玩意兒啊，十分滴珍貴，給哥看看嚴不嚴重，哥好給你找藥……”
“你到底在說什麼玩意兒？？”
“別說了，哥都看到了，之前你褲子那一片都是沾血的，你別怪哥亂看，實在是你走路姿勢不太對啊。”贊德語重心長地說，“哎，這受傷了還得說，不要害羞，這可是大事啊。”
“……我。”沈雲語塞。
她沒想到自己會面對這種情況，一切語言彷彿都在這個智障面前顯得蒼白無力，一時間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生辰八字是不是和他不對頭。
“所以到底嚴不嚴重？”贊德追問。
沈雲嘆了口氣，“嚴重。”
“啊？？那你怎麼憋著不說？？”
“你的認知障礙確實很嚴重，嚴重到了男女不分的地步我是沒想到的。”
“？”贊德仔細思索，思索無果。“什麼意思。”
“我是女的。”
贊德：？
贊德：？?
贊德：？？?
“……再打量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啊？不對啊？不對不對，你別誆騙我啊，我可是讀過書的！”贊德支支吾吾著，“你這，你，你看你這也不像……”
……沈雲默默握緊了拳頭。
“……真是女的？”
“真是？”
贊德眨了眨眼，抬頭望屋頂，“啊……啊？”
“啊……”
“……”
贊德緩了一會兒才抿了抿唇，思索道，“嘶……呃，我理一理，所以你這是來那個什麼……生理期？”
“知道就好。”沈雲不滿地扭過頭。
贊德好像陷入了沉思。
不過隔上一會兒，他又湊了過來，“還沒問，你今年多大啊？”
“十三。”
“那我比你大三歲啊小兄弟……呃不，這位……小妹妹？”
沈雲皺了皺眉，“叫我名字。”
“哎呀，別這麼見外嘛。”贊德嘿嘿一笑，看上去傻乎乎的，興許是認知到男女有別不太好意思，轉移話題道，“況且，我們可是還接了那老頭兒一個任務，才能在這兒住下呢，可不能吃白食哦。”
沈雲謹慎提醒，“吃之前最好再檢查一下。雖說他看上去確實……像是一個好人，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你不要想那麼多嘛，人老頭子看上去都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估計也沒多少活頭了。”他瞥向沈雲，“倒是你……你最近身體不好，就不要到處走動了，乖乖待在這兒休息一下。”
“我沒那麼弱。”
“這時候你就別逞強了，我聽說女生經期的時候會很不舒服，會肚子疼腰痠背痛頭暈四肢無力脾氣暴躁還會……”
沈雲稀奇地挑了挑眉，“……你家裡有妹妹？”
“有弟弟。”
“那你知道的這麼清楚？你之前可說了，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除了你師傅，就只有你那個弟弟。”
“這種事不得打聽打聽啊？”贊德攤了攤手，“我聽說你們小女生不都喜歡那什麼暖男嗎？那我肯定得學一學是不是？沒準兒以後還能靠富婆致富……咳咳，說錯了。”
“……”沈雲敷衍道，“哦，大暖男。那你知道現在該怎麼辦嗎？”
贊德想了想，“喝熱水？”
“去，給我倒杯熱水。”
“喂，當我是你傭人啊。”贊德張口就想罵罵咧咧，隨即止住，心口不一地起身向外走，“好好好，行行行，誰讓你是病人呢，等著啊，給你燒。”
贊德嘆了口氣，大搖大擺就走了出去，“哎，老伯伯！你家燒水的地兒在哪兒啊？”
“在那邊。”老伯伯佝僂著腰回了句，“東西都有點兒老舊了，水壺有點漏水……”
“哎，沒事兒！”贊德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擺放水壺的桌子周圍確實有一些水漬。水壺蓋上有很厚的一層灰，柄上卻很乾淨，這是經常有在使用的證明。
老伯伯又問，“小夥子，你弟弟還有事兒沒事兒啊？這環境就是容易積水，一下雨就潮溼得不得了，可得小心，這發燒了不是小事啊。”
“謝老伯關心哈，家弟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們都是出門在外闖蕩的人，身子骨要好很多的，放心！”贊德笑著回，過去燒了杯熱水。
“哎，闖蕩啊……”老伯伯望向天空，他看不見，眼裡盡是一片黑暗，就這樣抬著脖子回憶往事，“我那孫子小時候，嘴裡也總是掛念著冒險啊，遊俠啊什麼。”
“他看那些動畫片裡的，大俠啊，可瀟灑了，可喜歡了。現在啊……他就真的，離開我老頭子了啊。”
贊德趕緊安慰，“老伯您別傷心，這事兒包在我們身上了！我們兄弟雖沒什麼大本事，但收了您的恩惠，替您找個人總是得盡心盡力的！”
“我老伯謝謝你們了啊……”
贊德燒開水後，倒了一杯拿去給了沈雲。
“你最好不要把話說太滿。”沈雲接過去吹吹，“我們自己都自身難保，還要出去幫別人找人？”
沈雲顯然是聽見了外面的對話。
滾燙的水涼了些許後，她喝了口，但還是有些燙。
“對啊。”贊德聳了聳肩，“所以，只是口頭答應罷了。”
“……你騙他？”
“也不算是騙，畢竟這麼個老頭子，自己一個人住在這種破地方著實不容易，答應要找，還是找一下，不過嘛，誰知道找不找得到？”
贊德對沈雲說，“你多生幾天病，等在這兒休息好了再走，到時候藉著幫他找孫子的理由直接走掉就是。”
“……”沈雲輕嘆了一口氣，“我看過了。”
“這個老爺爺所處的地方算得上很隱蔽，在這兒待很久也不會輕易被發現。”
贊德接道，“嗯……所以你打算一直待在這兒不走？”
“他描述過，他的孫子是在橋那頭的一塊平地走丟的，那個位置離這裡不算遠。”沈雲思考著，“從那兒再往北走，有一處村子，從山上望遠可以看到規模不小，也有小賣部之類的，他的食物來源可能就來自於那兒。”
“我們去那裡打聽，如果有線索，可以幫他一下。”沈雲將水杯放下，看向贊德，發現他面帶笑意，說出的話卻是事不關己。
“哇哦，我們小沈雲的分析能力好棒棒哦……”贊德笑著拍了拍手，話鋒一轉，“只不過，你是不是有些過分好心了？”
贊德哼笑一聲，言語帶著幾分陰惻惻與不屑意味，“你剛才還說，我們可是自身難保……哪還能顧得上別人？反正這老頭兒都命不久矣，騙他一下又如何？”
“……”沈雲回道，“對……你就當我好心吧。”
“我不想辜負別人的好心，因為對我好的人並不多。”
“他給予我們食物，住處，只是幫忙找一下人，我就當作報答，有何不可？”
兩人對視著。
贊德哼笑一聲，“你回報別人好心的時候，是否想過，也許他們並不需要，或許轉頭就能將你賣出去？到時候你又如何做？”
“那就逃。”沈雲蹙緊眉頭，堅定道，“我回報我的……只因為我看到他對我好，他是否真的想對我好，不重要。”
“呵呵，你這樣會很容易被騙的哦。”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說到這，手中的水也涼了幾度，溫度正合適。
她喝了幾口後，就聽贊德哈哈笑了起來。
“該說你聰明……還是總是喜歡一意孤行呢？”他吹起口哨，雙手插兜滿不在乎道，“好啊，那我就陪你找好了，反正也只當旅行途中添個樂子。”
沈雲頓了頓，回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