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死期就在不遠處，這句話任誰聽了心情都不會太好。
不過沈雲本是逃亡之人，她經歷的生死實在太多了，倒是沒什麼太大波瀾，“哦，這樣啊。”
知道她會預言，雷獅的眸子閃了閃，“你說我得不到自由，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熊崽乖乖回，“我只看見，你的前途一片漆黑。”
“……”
“好啦，熊崽要快點問啦。”女孩乖巧的聲音帶著些甜美與平靜，“小姐姐，你能告訴我，我是誰嗎？”
沈雲稍加思索，“你是人。”
“錯啦。”
“你是熊崽。”
“錯啦。”
“你是人造人？”
“錯啦。”
沈雲皺起眉頭仔細想了想，“你是你自己，一個無可替代的真品。”
這次熊崽沒有再說錯，她問，“為什麼無可替代呢？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在模仿他人。”
“有的人想要紅火，他們去挑戰高危動作，模仿一切，即使是吃屎他們也做，無論是打扮成妖豔賤貨或者是對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肆意抹黑。總有人有很多辦法去想成為另一些人。”
“模仿的代價便是失去自己，但他們趨之若鶩。”
“我也會模仿他人，也總會有人模仿我。”
沈雲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忽然笑了笑，“那不一樣啊，吃屎可不興模仿，模仿好的事情才是正確的，你舉例的都是傻逼才幹的事兒。”
“什麼是好？”
看著那雙帶著童年天真與純潔的目光，沈雲上前用手指給熊崽梳了梳頭髮。
“我為你理髮，是想要你的頭髮更順滑，這樣你批起來更舒服，也更好看。”
下一刻，沈雲抓起熊崽的頭髮打起了圈，頭髮很快就攪死在了一起，成了亂七八糟一坨。
“我給你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是想要你的頭髮更糟糕，這樣你批起來更難受，也更難看。”
“我對你好，你感受得到，感受到了，你就知道那是‘好’。”
“但是。”沈雲重新將熊崽的頭髮梳整齊，但裡面整齊了，她卻在外面一層頭髮上打起了結，“我在裡面梳整齊了，是讓你批的舒服，卻把你外面弄得亂七八糟，是讓你難看。”
“我的作用是，讓你感受到我對你的好，同時卻在驅使別人對你抱有惡意，讓你在不知情下認為我是好的。”
“那我是好嗎？也不好，我的好意是假的。”
“因為只要你稍微照下鏡子，你神使自己，神使我對你的好。”
“你就會發現，我其實是虛偽的。”
“虛偽的人有很多，好壞，也有很多種。”
“這世界上最多也最不缺的，就是虛偽的人。”
“那你……”熊崽望向她。
“我沒有什麼錯，也沒什麼對，我只是為了生存罷了。”沈雲說完後一下一下，又將熊崽的頭髮梳整齊，“你想明白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了麼？你就算被埋起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死，你可以跟這兩個醜逼聊天，她們也會告訴你的。”
“罵誰醜呢？”女嬰問。
“你罵誰醜逼？”女鬼也跟著質問。
“就是就是……”女嬰附和。
“它醜，我不醜。”女鬼說，“要罵罵它啊。”
“？”
熊崽想了想，笑道，“好呀。那你還會回來看我嗎？”
“還能活的話。”
“你活還是我活？”
“那估計都快了。”
女孩早已將通道開啟。
雷獅已經走了，她站在不遠處敲了敲牆壁。
“還想問問，你是從哪裡來的？”沈雲問。
“哪來嗎？我也不記得了。”熊崽搖了搖頭，“我只知道，是媽媽將我喚醒的。”
“那好吧。”沈雲也露出一個微笑，“拜拜。”
“拜拜。”
……
“大哥……！我們用了很多辦法都得法將通道開啟，你們……”兩人剛出去，卡米爾就立馬湊了上來。
“我沒事。”雷獅擺了擺手，“走吧，事情解決了。東西都收點好了？”
“好了好了，全都擺在這了！”佩利指了指右邊那幾個箱子，又問，“老大，那兩隻女鬼有沒有對你們做什麼？？是不是看你長得太帥了想劫色啊？”
“你最好閉上你的嘴。”雷獅面無表情。
“哦……”
沈雲久違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她找了塊石頭坐下笑著解釋道，“哎呀沒事，還閒聊了一陣呢，是小姑娘關閉的啦，她媽被我殺了，所以開啟了同生共死系統，要把我們都關起來呢！”
“不過幸好，老大嘴皮子說的溜，一下子就令小姑娘折服了！”沈雲一邊說一邊豎起大拇指，“還是老大厲害！”
“……”雷獅緩緩看向她，“是我管的太鬆，才給了你肆意在我面前亂說的勇氣麼？”
“那……對不起？”沈雲趕緊道歉。
“只會說對不起？”雷獅皺眉。
雷獅不喜歡沈雲總是動不動就道歉的態度，他向來不在乎這種無趣的禮儀，也不希望自己的人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下低頭。
沈雲顯然沒理解雷獅的意思，小心翼翼道，“那……親親麼麼噠別生氣了給你揉揉肩揉揉腿哦不哭不哭？”
“……”
雷獅沒理她了。
沈雲一邊嘿嘿笑一邊去幫卡米爾拿東西去了，又忽然回頭道，“老大。”
雷獅看向她。
“你抱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她眨了眨眼，好像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雷獅步子一僵。
“有沒有……有沒有覺得重？”沈雲仔細觀察著雷獅的臉色。雷獅聽聞一副不太想回的樣子淡淡道，“就你那身板兒，要是連你都抱不起來，我也不配當這老大。”
沈雲鬆了口氣。
“只不過……”
沈雲氣憋住了。
“哼，只不過，肉太軟了，你應該審視自己最近是否有在偷懶了，沈雲。”
“哦，好的～”沈雲趕緊笑了笑。
幫忙搬完東西后，他們很快回到了羚角號，休息半晌就乘坐飛船開始去往下一個目的地。
沈雲半靠在護欄在，笑容底下有一層陰霾。
這是她很少展露的陰暗面。
“好壞麼……哪有人真的會去絞盡腦汁考慮這些問題？”
好壞……？倒不如去考慮考慮，如何能過得更好，活的更瀟灑。
還真是遇到個難纏的人啊。
這樣的人遇上了惡人，便會十惡不赦，遇上好人，便會正直善良。
一個人的遭遇會改變其一生，從小女孩要與他們同歸於盡時，她就知道，小女孩或多或少已經被史特琳潛移默化，帶偏了不少。
“有個這麼蠢的媽，難怪那麼多問題。”
她自己呢？是好麼？
也許是，也許不是。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定義，糾結於別人給自己的定義，沒有任何意義。
她的回答是，如果做壞人能讓生活更好，她會選擇去當一個壞人。
如果做好人能讓信念更堅定，能讓思維更廣闊，她會選擇去做一個好人。
而現在，她跟隨雷獅，做了一名宇宙海盜。
她不是什麼好人壞人。
只是雷獅的人。
一個海盜，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