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由還在生著悶氣,忽地感覺到坐下的車在緩緩驅動。

他一皺眉,“傻子?”

方願抹了把淚,悶悶的嗯了一聲。

墨由耳朵很靈,一下子就在她軟糯的鼻音中聽出了哭腔,眉尖蹙的更狠。

“你哭了?”

方願扁嘴,忍住眼裡的淚花,音線顫抖,“我沒有。”

“.....”這謊撒的敢不敢再劣質點。

墨由聽著耳邊小小的抽泣聲,實在不知道自己是把她怎麼著了,明明一句冷話沒說過,這人竟哭的這樣惹人心疼。

他一陣頭疼,女人這種東西就是麻煩,尤其是身旁這傻子。他已經足夠收斂脾氣盡量好言好語了,她竟然還這樣嬌弱,真當自己會哄她?

墨由抿唇,“傻子,坐過來。”

方願蠕動著挪了下身體,想到他有潔癖便規規矩矩坐在了他右手邊,一點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誰知墨由忽地伸手,將她拽去了懷裡。

他看不到,指尖只能順著下頜一點一點拂到她的眼角,所到之處,肌膚都像是著了火。

“哭什麼?我又沒兇你。”墨由拭去她眼角的淚,“別哭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方願忽地怔了,顫抖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茶眸裡充滿了不敢置信。

“你,你不是有潔癖嗎?這麼快就治好了?”

墨由指尖一頓,有些哭笑不得,“沒治好,不過看你哭的可憐,忍忍罷了。”

方願眨眨眼,睫毛上的淚滴落在他手背上,她感覺到身下一僵,而後男人抬起手,將手背在她衣服上蹭了蹭。

“現在可以起來了,”男人繃緊下頜,說了句,“髒。”

“......”方願一陣無語,不贊同的看向男人,“提上.褲.子不認人?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墨由臉色一沉,如同染了最深的墨,“和誰學的?”

他並不覺得女孩有這智商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誰教她這種話?男的女的?

一想到某種可能,他就想殺人。

方願見他又生氣了,又想到自己為了哄他犧牲的五個功德,一扁唇,“梅梅說的。”

“梅梅是誰?”墨由不滿,“男的女的?”

梅梅是黑貓口中那個衚衕裡走了三個月的鬼,最愛吸男人陽氣,每每回來都會和方願說一大通聽不懂的話,只不過她總是左耳進右耳出,不放在心上,只單單記得梅梅的口頭禪。

‘男人都是不靠譜的東西,提.上.褲.子就不認人,尤其是那種長得好看的,最不能信,你可別栽到這種人手上,他會把你吞進腹中,骨頭渣子都不會剩的。’

方願又想起了自己的五個功德,第一次覺得梅梅說的是對的,長得好看的男人早晚會把她的功德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尤其是墨由這種長得好看且嬌貴的。

想到自己的寶貝功德會變成一無所有的悽慘樣,她抖了抖。

“女的,已經走了。”她同墨由說道。

女的?女的也不行。

墨由捻了捻手指,用了吩咐的語氣,“以後,不準和她來往。”

梅梅已經投胎了,想說話也只能等下輩子了,可她也不知道梅梅投胎去了哪,自然是來往不了的。

方願答應的很爽快,“好,以後只和你來往。”

墨由對這話很受用,臉上的不悅盡數散去,還讚賞的摸了摸方願的頭髮,“真乖。”

車緩緩前進著,沒多久就到了地方。

墨由剛下車就聽見有人朝他驚天動地的一喊,“墨由,你還知道回來!!”

簡陽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秋意蕭瑟,她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演出服,可卻像被周身的火氣所沁染感覺不到冷似的,步子平穩,一個哆嗦都不曾打。

“你要是不給我個解釋,我就....”她就了半天,好像也不能拿眼前這個漫不經心的男人怎麼樣。

簡陽剛放下手,忽地看見車座的另一旁下來一個女孩。

如墨般的長髮披在肩上,小臉只有巴掌大,冷白皮,唇角似笑非笑的輕勾著,眸子是清冷的茶色,和那魅惑的紅唇一襯,既冷清又妖嬈,矛盾極了,卻不失顏色。

“哪裡來的小美人。”簡陽讚歎道。

墨由耳朵一動,偏了下頭。

美人?小傻子嗎?

“不許看。”他循著聲音往前幾步,完全不像是個盲人,恰恰好好擋在了簡陽身前。

簡陽對他這奇奇怪怪的佔有慾簡直是無語,做了個鬼臉就說要走了。

她看了看墨由和方願,好心提示道,“這個點才回來,黃花菜都涼了,你們還是換別的地方約會吧,演播廳要閉館了。”

墨由冷冷的抬了下眼,“別廢話,趕緊走。”

簡陽忽地感覺一陣冷,搓了搓胳膊,先跑回演播廳換衣服去了。

她走後,方願才問出心裡的好奇,“約會是什麼?是指你和我嗎?”

墨由挑了挑眉,“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約會都不知道?”

方願鼓起腮,她虛心求教卻被他嫌棄,她不想理他了。

墨由見她又不出聲,大概已經能想象的到她生悶氣的蠢樣子,勾了勾唇。

方願剛想開口,忽地感覺一陣隱隱的牽力,迫使她離開這裡回到衚衕裡去。

糟糕,那股陽氣維持的時間要到了,竟然這麼快的嗎。

她不捨的看了一眼男人,“墨由,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墨由剛勾起的唇角瞬間落了下來,“你要走?”

方願也捨不得,因為這一路可是費了她五個功德點換來的,結果墨由的演出她沒看到,還惹他一路生氣。

自己果然連哄人也不會,他一定討厭死自己了,不過這樣也好,相見不如懷念,畢竟....他真的很費功德點。

“嗯,該回去了,家裡人....家裡人開始催了。”她感受著越來越強的牽引力,緩緩說道。

“嘖,”墨由雖沒和別人約過會,但沒見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不是,成年人的世界怎麼可能還會有門禁這種東西?

“你沒成年?”他把眉頭皺緊。

“沒啊,成年了啊。”她可不是什麼小鬼頭。

墨由的眉尖緩緩舒展開,提起的心也慢慢落下,只是還有些不滿,抱怨道。

“那你怎麼還和灰姑娘似的要準時準點回去,又不是魔法不夠用了。”

方願第一次慶幸他看不見,這才敢明目張膽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不就是魔法不夠用了,還不是都怨他,若不是他潔癖發作那麼快推開她,她一定能在外好好看看的。

方願正為自己憤憤不平,忽然想到一個事,“墨由,你剛剛在車裡說的話還做不做數?”

什麼話?墨由不太記得,只是他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爺說的話自然作數。”

方願眸子一亮,“真的,那我可信了。”

墨由心裡有些捉摸不透的揣揣不安,蹙了蹙眉,遲疑的點了下頭。

方願看了眼他的唇,還紅著,傷口也隱隱還在。

像是紅腫退去後故意留下了一抹懨懨殘餘,存下了一縷破碎的羞,讓人不禁激發出內心的惡劣,想將那唇廝磨的更紅。

她這次沒有莽撞的撞上去,而是抓住男人的衣襟,踮起腳。

她看見墨由的眸子微微縮了一下,男人的眼睫緩緩掃過她顫抖的眼尾,有些癢。

她乾脆閉上了眼,顫抖著伸出舌尖,在男人唇上的傷口處舔了一下,幼獸一般揣揣不安。

墨由身子一僵,眸色逐漸變得深沉。

你先來招惹我的,方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