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喻的外婆沒了。

何喻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還在上課,班主任忽地打斷了英語老師的講課,單獨叫了他出去,臉色有些鄭重。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煩得很,不耐的看著班主任,“有話快說。”

班主任看著他,張了張口,好一會才說,“何喻...你外婆沒了。”

何喻第一次感受到晴天霹靂是什麼感覺,他腦袋一陣發懵,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但好像又是一場噩夢,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你,你說什麼。”

班主任似乎有些不忍,閉了閉眼,“你快回家吧,你外婆...需要你。”

何喻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家門口圍了一堆的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

外婆昨日還批評他的紅燒雞翅做的不用心,還笑著和他說有點事,需要出去兩天,如今卻躺在冰冷的白布上,總是笑意盈盈的臉上沒了笑,蒼白的過分。

他紅了眼,踉蹌的走上前,沉下肩膀用力的跪在了地上。

周圍的談話音停了,眾人看著這個鐵骨錚錚的少年彎下了脊樑,含著淚,磕了三個響頭。

他保持著這個姿勢很久,然後站起身,嗜血的眸子在場內轉了一圈,“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一時被少年的氣勢所鎮住,沒人答話,直到少年第二遍問出同樣的問題,人群中終於走出一個男人。

“何先生,對此事....我很抱歉,令堂...在做任務的途中不幸...不幸車禍去世。”

何喻攥緊拳頭,渾身的血肉都在緊繃,咬緊牙關才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不理智。

“車禍,不幸?到底有多不幸,我不信。”

老太婆是個連洗澡都要算一卦的人,他不信她會在算出自己有血光之災後還會出門,況且....

他還在她回家,她不會不知道,所以她惜命的很。

那人垂下了頭,不知從何講起,半晌後,他道,“令堂的事,何先生還是詢問警察比較好。”

何喻也知道,男人不會講太多了,此刻也不知刨根問底的時候。

他閉了閉眼,緩緩點了點頭。

老太婆出殯的那天,雨下的很大,少年端著一方遺像走在雨中,腳步沉穩而堅定。

以後的路,剩他一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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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願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了。

雨下的很大,男人什麼也不在乎的站在雨幕裡,渾身被雨水浸溼,臉上落寂的樣子好像失去了生活的勇氣。

方願嚇了一跳,小跑著過去將傘撐在他的頭上。

男人這才好像甦醒了一般,半掀起眸子看著她,桀驁不馴的黑眸沒了星光,如同墜落的流星般暗淡。

她的心似乎被掐緊了,有些呼吸不過來,“怎,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男人額前的水珠不斷流下,他抖了抖睫毛,莫名有些脆弱。

忽地,他狠狠的抱住了她,頭埋在她的頸窩裡,身上的水汽將方願的衣衫浸溼,遠處的天幕閃過一聲悶雷,可方願都感知不到了。

她的鎖骨處輕輕劃過幾滴水珠,隱沒在領口處,滾燙的可怕。

少年啞著嗓,帶了些哭腔,“方願,我沒有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