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願感覺有人在撫摸著她的頭髮,一下一下,像撫慰著什麼不安的小動物般輕柔,給她的感覺十分熟悉。

她顫抖著睫毛想睜開眼,眼皮猶如被膠水粘住,怎麼也睜不開。

朦朧中,有人吻了吻她不安的眼睫,“乖,睡吧。”

方願知道自己需要醒過來,可那人的聲音如此熟悉,熟悉到已經融為她生命的一部分,她竟然真的聽話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似乎十分漫長,以至於方願再醒來的時候骨縫都有些酥軟,屋子裡沒開燈,窗簾緊閉,黑漆漆的不見任何光亮。

房間裡燃著不知名字的薰香,清泠泠的,讓人心底發慌。

這不是她的公寓!

“醒了?”房間裡忽地響起一個清冽低沉的聲音,並不陌生,甚至十分熟悉。

方願先是一怔,隨後掙扎著靠坐在床頭。

一個瘋狂的想法在腦海裡逐漸成型,這個念頭讓她感到氣憤,又一陣難過酸澀。

“時欽,”長時間沒喝過水的嗓子乾澀,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她頓了頓,繼續質問,“你這是做什麼。”

男人似乎在黑暗中移動,衣料摩擦的聲音愈來愈近,然後一個冰涼的東西靠在了她唇邊。

方願反應極大,立即把頭一偏。

時欽似乎在床邊坐了下來,床墊有細微的下沉,朦朧中,那個東西似乎又被遞了過來,塞進了她手裡。

“乖,喝點水。”他道。

男人的語氣十分溫軟,又有些無奈的縱容,一如從前。

方願忽地十分難過,她不知道男人將她綁來是為了什麼,起碼現在看起來不像是要復仇,她接過那杯水,心裡不知什麼滋味。

黑暗中的沉默十分寂靜,男人靜靜的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好在方願看不清男人的任何表情,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衝上去抱住他。

她還是沒能騙過自己,沒能心安理得的說自己不愛他。

良久後,男人嘆了口氣,從她手裡抽走了那杯水,指尖不經意的微微劃過方願的掌心,顫慄就從她的指腹傳到了心裡。

“我的水你都不願意喝了嗎?”男人輕輕的說著,沒什麼情緒。

方願張口想反駁,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當初提分手的是她,一步也沒回頭的是他。

她的無情,他的決絕,似乎哪一樣,都不適合解釋自己為什麼還會不可避免的愛上他,似乎哪一樣都在昭示著,她從來都在騙他。

空氣中一聲極淡的輕呵,旋即男人傾身過來吻住了她的唇,一口水強硬的被渡了過來,方願胡亂的吞嚥進肚子裡。

男人並沒有立即放開她,仍舊廝磨著她的唇。

方願錯愕,卻被男人抓住了空子,舌尖闖過牙關,唇齒交纏,像是狂風驟雨一般充滿了侵略性,讓人無法招架。

體溫在這瞬間攀上了頂點,後背被男人緊緊的箍住逃離不得,方願只得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衣衫,像是抓著一顆海島上的浮木不讓自己沉進海底。

時欽放開她的那一刻,屋子裡的燈光同時被點亮,方願靠在男人胸膛喘著氣,撞進一片茶色星眸,蘊含了血色的風暴,好像能讀出男人隱忍而又瘋狂的感覺。

時欽他.....到底要做什麼?他還....喜歡她嗎?

如果時欽還喜歡她,她願不願意為了他,放棄高昂的佣金留在這個世界?願不願意為了他,鼓起勇氣經歷一遍執行者永遠體會不到的生死輪迴。

時欽忽然摸了摸她的臉,似有千言萬語,卻仍舊一觸即離。

冰涼的指尖即將脫離她臉龐,方願心底突然有了答案,她毫不猶豫的牽住那雙手,食指交握。

卻也心生顫抖,如果....如果時欽甩開呢?

一切都沒有如果,時欽渾身一震,緊緊的將她抱進懷裡,有著要將她融進血肉的兇狠。

“方願,你在做什麼?”他沉聲問道,語氣失了冷靜,可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男人他,一直這樣患得患失嗎?

方願心裡一陣疼,手臂環上時欽精壯的腰身,柔聲道,“看來,我不在的日子裡你沒虧待自己,沒有我,你也能將自己養胖了。”

時欽小貓似的用臉在她脖頸處摩擦了幾下,“不好,沒有你,已經很虧待我了。這兩年,我幾乎想了幾千遍自己到底哪裡讓你不喜歡,想來想去,反反覆覆只有一句,你嫌棄我瘦。”

方願眼淚止不住的流,她何德何能,能讓一個宛若雲巔之上的雪神將生命的點點滴滴都活成她喜歡的樣子,只為了她一句喜歡。

她用力的抱緊了時欽,頭埋進他頸窩,“沒不喜歡,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時欽受刺激的一顫,低聲笑了出來,沒有釋然,反而有些沉重。

“願願。”

清冽低沉的尾音在耳邊響起,方願耳朵一麻。

男人說的十分自然,儘管這是時欽第一次這樣叫她,但好似這個名字已經叫了成百上千遍。

他抬起頭,直直的望進方願的眼睛,雋秀的側顏宛若打磨好的璞玉,冷白的泛著光,但依舊沒有眸子裡的茶色灼人心脾,宛若烈火,將一切焚燒個乾淨。

“牽住了我的手就不能再鬆了,”他慢慢湊近,氣息吐在方願白嫩的耳尖,將其薰染上一抹嫣紅,惑人般低聲道,“我不會再給你逃離的機會。”

“方願,你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