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落水

早晨的空氣很清新，剛下過一場秋雨，天氣也變得有些寒涼。

週末吃過早飯，周媽出去辦事。

韓婉伊在臥室看了一會書，看著窗外秋雨初停，忽然來了散步的興致。

在衣服外面隨便套了一件開衫毛衣，頭髮散了下來。

漫步在小路上，腳下的樹葉被雨水打溼，失去了之前的蓬鬆感，卻多了些實在感。

這裡的綠化很好，像是一個原始的公園。

空氣中混合著落葉和土地的氣息。

韓婉伊掰了掰指頭，自己已經來這裡差不多兩個多星期了。

這一切都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韓婉伊隨手在地上撿起幾片梧桐葉，甩著手走著。

把周圍轉了一大圈之後，正準備回到臥室，看到肖泉凌正蹲坐在前面沉思。

韓婉伊本想繞道走的。

走了兩步，卻又鬼使神差的回來。

看了看貌似一臉黯淡的肖泉凌，韓婉伊決定過去陪陪他。

他自己一個人在那裡應該是孤獨的吧。

“肖，肖少爺，你一個人在這裡嗎？”

韓婉伊走過去，和他蹲在一起。

男孩沒有回應，眼神中甚至沒有因為韓婉伊的問話而有一絲波瀾。

前面是小型游泳池，韓婉伊害怕水，身子往後退了退，以免自己落入水中。

“呵。”

肖泉凌似乎是看到了韓婉伊很怕水，嘲諷的看了看她。

“怕水？”

韓婉伊點了點頭，又微站起身要朝後面再挪一些。

手中的梧桐葉隨之滑落在地上。

韓婉伊下意識伸手去接，剛下過雨的地面溼滑，再加上游泳池旁邊的地板本就平滑，她的整個身子前傾，掉入水中。

鋪天蓋地的水湧入韓婉伊的鼻子眼睛耳朵，她剛想張開嘴巴呼救。

一大口水已經湧進嘴巴。

秋天的游泳池水很冷，韓婉伊在水面撲騰了幾下，很快往下沉。

溫暖的毛衣在冰冷的水中更是成了沉重的負擔。

韓婉伊在冰冷的絕望中透過水光看到岸邊肖泉凌冷漠的眼睛，絲毫沒有救自己的意思。

開始的時候，她在水中依舊固執的揮著手臂尋求肖泉凌的憐憫。

只是，她沒有等到。

岸上那個身影，從始至終一動未動。

在冰冷的水中，韓婉伊放棄了掙扎。

張開了兩隻手臂，靜靜等待死亡。

肖泉凌看到她落水的那一剎那，身子下意識是去撈她。

只是，想到自己的媽媽過世的那天，本來已經要站起的身子又退了回去。

那天給媽媽開車的是韓叔叔，韓婉伊的爸爸。

他知道這樣其實是錯的，這件事情和韓叔叔沒有關係。

韓婉伊更是其中最無辜的人。

但是，所有的人都是無辜的，那麼他該去責怪誰呢？

責怪當天和媽媽吵架的自己嗎？

不，他已經無數次譴責自己了，為什麼當時和媽媽的最後一面竟然是吵架。

如果……

但是沒有如果。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候，肖泉凌是惡毒的想，那就讓她死掉吧。

只是當真看到她在水中放棄掙扎，張開雙臂時，內心又充滿不安。

正當他遊移不定時，一個身影已經跳進游泳池。

周媽把已經暈過去的韓婉伊抱在懷裡，急忙讓楊叔去叫醫生。

她把韓婉伊放在草地上採取急救措施，直到看到她吐出一口水，才放心下來。

直到傍晚時分，韓婉伊才甦醒過來。

床邊周媽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

“周媽……”

韓婉伊拉了拉周媽的衣角。

“婉伊，你醒了。”

周媽驚喜的看著她，滿心都是心疼。

可憐的孩子，長得這麼乖巧漂亮，可是命運卻始終不眷顧。

她若是有一個這樣的孫女，定是呵護寵愛萬分。

吃了點東西，韓婉伊才有力氣從床上坐起來。

“周媽，我沒事的。”

韓婉伊看著周媽哭紅的眼睛，內心有些感動，在她眼睛上摸了摸，“周媽你不要哭。”

“婉伊，你誠實告訴我，是不是肖少爺把你推下去的。”

周媽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還好她看到肖少爺自己一個人坐在游泳池旁邊危險，要不韓婉伊真的要淹死在游泳池了。

她也沒想到肖少爺那孩子會變化這麼大，竟然會做出見死不救這種事情。

更甚者，她很懷疑是肖少爺推婉伊下水的。

想起之前他的模樣，再對比如今，周媽感覺腦殼疼。

“不，不是他，是我自己不下心滑下去的。”

韓婉伊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誤解，連忙解釋道。

“周媽，是你救的我嗎？”

聽到韓婉伊說不是肖泉凌推的，周媽才鬆了一口氣。

她實在不想讓從小就看到大的孩子變得這麼惡劣。

“可不是嘛，還好我老婆子之前學習過游泳。”

“這下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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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婉伊再次去上課已經是幾天後了。

她本來就是中途轉學來的，學習有些跟不上，再加上因為落水之後一直都沒來上課，現在聽課更加有些吃力。

而且因為她剛來上課就請假了幾天，老師們也都對她明顯冷淡了一些。

放學後韓婉伊急急忙忙的回到車上，看到肖泉凌已經在後座坐著了。

她剛才因為研究一道題忘記了時間，所以比之前晚了一會兒。

滿臉欣喜的坐上車之後，楊叔才發動車往家開去。

車中安靜，車窗外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10月末的天黑的更早了些。

肖泉凌今天上課一天都在想早上看到韓婉伊的模樣。

腦袋上因為掉入泳池時碰到了牆壁，腦袋上包紮著礙眼的紗布。

小臉好像是比之前來的時候還要再小一些，好像還沒有他的手掌大。

他本來以為他是要怪他沒有救她的。

可是，她卻像是沒事的人一樣，一點都沒有怪他的意思，看到他還是一如往常一般膽小的笑笑，想喊哥哥卻又怕他生氣。

他熟知人性，這個年紀的小女孩的偽裝他一眼就可以識破。

可是他卻看不懂她此時的行為。

最後他得出結論：如果她不是太蠢就是太純，要不就是偽裝的技術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

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事。

只是放學等了她幾分鐘，她就可以用滿是感激的眼神看他。

老實說，他覺得內心莫名的有點煩躁。

她如果怪他當時見死不救，他或許可以鬆了一口氣，趁機諷刺她幾句。

但是她卻什麼都沒有說，讓他內心的那一股氣無從發起。

扭頭假裝不在意的撇了她一眼，又迅速的看向窗外。

車窗外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車裡有多出一個人的甜美味道。

雖然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卻是滿滿當當的感覺。

不像前幾天韓婉伊生病，他一個人吃飯上學，放學上車時後座也沒有一個人等他，明明一切都和之前一樣，卻已經讓他難以忍受。

肖泉凌第一次感覺有個人陪伴真好。

或許有個妹妹也是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