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為孤兒

窗外寒風肆虐，樹枝刮在窗戶上發出瘮人的“吱吱”聲。

昏暗的小房間內，只有一盞昏黃的小檯燈亮著。

韓婉伊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木質小床和牆角的縫隙中，渾身顫抖不停。

伴隨著一陣狂風，年代已久的小檯燈“啪”的一聲，就熄滅了。

房間瞬間進入黑暗。

窗外的寒風呼嘯和門外的吵架聲，更清晰可聞。

“沒想到，養了這麼多年，養了個賠錢貨。”

中年女人尖利的聲音傳來，充滿著長久貧窮的滄桑和刻薄。

“他們倒是好，死了一了百了，留個麻煩精給我們。”

說著，狠狠的朝著韓婉伊的房門踹了一腳。

門被踹的晃了幾晃，連著韓婉伊的心也震顫了幾下。

在上個星期，她還是一個算得上幸福的孩子。

但現在，僅僅過了幾天，她就變成了一個孤兒。

她的父母墜崖而死。

“當初是你看中了那一大筆撫養費，硬是要把婉婉搶過來養，這事不是還得怨你？

男人的聲音帶著怯懦和煩躁。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一旁的女人。

“怨我？姓韓的，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

“我還不是為了你，你被人騙，欠那麼多錢，我們拿什麼還？”

客廳內側的臥室門猛地開啟，一隻花瓶從房間中飛出來，落到地板上碎成一片。

“煩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女孩子聲音帶著稚嫩的不耐煩。

客廳卻瞬間安靜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

韓婉伊醒來的時候渾身痠疼，身子一陣冷一陣熱。

敲門聲響起。

韓婉伊抬頭正看到開門的叔叔。

“婉婉，出來吃飯吧。”

他看到韓婉伊在地板上坐著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象徵性的說了一聲，轉身出去。

韓婉伊睜著迷濛的眼睛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心裡一陣刺疼。

這是他的叔叔。

她之前以為他是真心對自己好的。

畢竟，當自己被韓嬌欺負的時候，都是他來為自己出聲。

沒想到，爸爸媽媽一去世，他就瞬間變了臉。

韓婉伊最終沒出門吃飯，不是因為不餓，而是沒力氣。

撐著痠疼的身子，讓自己慢慢躺在小床上。

被子散發著久久未見太陽的黴味，但這些韓婉伊都不在意了。

她看著桌面上自己的書包，落寞的閉上了眼睛。

太陽東昇西落，一天悄悄地過去。

韓婉伊被一股冰冷的涼水驚醒。

睜開眼睛就看到韓嬌正拿著一個空礦泉水瓶，不用想，裡面的水大概剛才都倒在了自己臉上。

“吆，不用去上課，在家躺著是不是很舒服？”

韓嬌隨手扔掉手中的空瓶，用韓婉伊的被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漬。

“老師今天還問我，你怎麼沒去上課，還說要來家訪呢？”

“我好心告訴老師，你爸媽死了。”

她嬌俏的臉在韓婉伊麵前晃來晃去，帶著邪惡的光芒。

“諾，我的作業，和之前一樣今晚一定做好哦。”

她說著，把書包順手扔在地上，邁著驕傲的步伐離開。

廚房裡，趙桂芝正滿臉怨氣的準備晚餐。

她去菜市場看到了隔壁家的鄰居，想必是聽說了那晦氣人的事情，一臉難過的慰問她。

假惺惺，看起來是同情，內心肯定幸災樂禍。

想到她手腕和脖子上戴的都是亮燦燦的金首飾，挎著名牌包去買菜。

反觀自己，一身破布衣裳，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她就氣都不打一處來。

同人不同命，明明自己比她長得還好看，為什麼命就這麼苦。

想起引起這件事情的開端，她的心更加不順起來。

這個家容不得她。

“孩她娘，你過來下。”

兩人在廚房門口嘀嘀咕咕了半天之後，趙桂芝才喜笑顏開起來。

“我看行。”

說完之後，就一臉愉快的進入廚房，重新開啟冰箱，拿出了新買的肉。

韓婉伊還在床上發呆的時候，再次被敲門聲拉回思緒。

“婉婉，起來吃飯。”

這次門口出現的是嬸嬸。

而且聲音是韓婉伊只聽過幾次的溫柔，前幾次都是爸爸媽媽來看她，給他們送錢的時候。

“人不吃飯怎麼行，來穿上這個裙子。”

接著，她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出一套白色的棉布裙。

韓婉伊記得，那是韓嬌最愛的裙子。

直到坐到餐桌旁邊，韓婉伊都覺得這一切仿若夢境。

她一臉期待，莫非是爸爸媽媽根本沒有出事？

他們又回來要帶她走嗎？

韓嬌因為裙子穿在韓婉伊的身上狠狠生了一頓氣，還撒潑似的在地上打滾。

也不知道嬸嬸和她說了什麼，她才一臉放光的從地上爬起來，乖乖坐到餐桌上。

一頓飯很和諧，韓婉伊太餓了，而且她著急聽爸媽回來的訊息。

飯粒還未咀嚼就被嚥進肚子裡。

晚飯吃完，韓婉伊下意識就要起身把餐具收拾好放到廚房洗漱好，卻被一隻手臂攔著。

趙桂芝親切的拉著她的手，如慈母般看著她。

韓婉伊卻下意識想逃。

“婉婉，你知道你爸媽已經不在了。”

“我們家已經有嬌嬌和龍龍了，實在沒法再撫養你了。”

韓婉伊的腦子瞬間失靈，再也聽不進去任何聲音。

“嬸嬸，我可以……”

韓婉伊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婉婉，我們給你找了一個新的收養人家，他家貧寒了些，沒有兒女。我問了，如果婉婉願意，他願意收養你做女兒。”

韓婉伊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的臉，心已被傷痛和恐懼撕碎。

她轉過頭向叔叔求救，他卻拿了一支菸轉頭望向窗外。

“嬸……，嗚嗚。”

“我不想離開，嗚嗚。”

未知的恐懼撕扯著韓婉伊的內心。

“你說不離開就不離開嗎？這是我家。”

韓嬌站起身一把把韓婉伊推倒在地。

地上昨天的玻璃花瓶的殘渣沒有收拾完，狠狠刺進韓婉伊的手心。

鮮血湧出，在韓婉伊白嫩的手上開出一朵朵紅花。

韓嬌畢竟年紀小，嚇得緊緊抓住她媽媽的衣服。

“媽，怎麼辦？”

“快讓她走，不要再讓她待在我們家。”

趙桂芝安撫了韓嬌之後，臉上的慈愛散去，對韓婉伊僅剩下無情。

“今晚好好準備你的東西，明天一早他就來接你。”

“又不是給你賣到山溝溝去了，也沒給你送到孤兒院，你知足吧。”

說完，抱起一邊走路還不太穩當的韓龍徑直離開。

韓婉伊聽到門鈴響的時候，驚嚇的從位置上跳起來。

今早上，韓嬌在發現她沒有幫她寫作業之後，惱羞成怒，不僅把她已經收拾好的東西扔的到處都是，還告訴她一個秘密。

她是被賣給一個老光棍了。

她記得那個人，住在隔壁街區，每天都會提個袋子在學校門口晃盪。

在學校門口撿垃圾的時候，會堵經過的小女孩，看到有人來就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走開。

韓婉伊被他堵過，只是很快路上有人，他就走開了。

可是韓婉伊還是對他發黃的牙齒和猥瑣的笑容嚇到。

“他給了我爸媽一大筆錢，說要養你，其實是想養個小媳婦。”

韓嬌臨走時居高臨下的看著在地上重新收拾東西的韓婉伊，拿起手中的筆，在韓婉伊的白裙子上劃了長長一道黑印才罷休。

“哼，我媽答應我，你走後就帶我再買兩條一樣的裙子，這條就送給你了。”

她走到門口，又轉身回來。

“聽說小媳婦是要和他親嘴的哦，”說著似乎想起什麼，嫌棄的捂了捂嘴巴，一臉可憐的看著韓婉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