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呢?突然這樣吵吵鬧鬧?”
“參見教主大人!”
童磨和彥浩順著迴廊而來,停在眾人身後。虔誠的信徒見了最接近神祇的人當然無比謙卑,紛紛低頭行禮。
“您……啊……您是教主大人?”
“嗯,是哦!我聽見你的訴求了,先留下吧,至少治好這一身的傷,我最見不得這個~照顧好這位小姐~”
“真的非常非常感謝您,教主大人!”
“遵命,教主大人!”
“……”
喘氣聲很急,已經可以聞見血腥氣了,這讓彥浩皺眉。這個來求助的女人現在還有傷,再加上她還……帶著孩子?聽呼吸還是個嬰兒吧,已經很微弱了。
在童磨想扶他回到原本路線的時候,他頓了頓,手上不由得用力了一下,但最後還是跟童磨走了。
……
當天晚上,彥浩就再次和女人見面了。
有童磨的吩咐,剛進了教會就已經小心梳洗過,至少換了保暖衣物,去了枯葉冰雪了。
彥浩先是為女人診脈,又在壽樹的描述和自己的感知下知道了其外傷的情況。一邊開藥,一邊招呼侍女為女人上藥。整體來說內傷嚴重一些,外傷應該好許多,眼睛應該是最難處理的……
“你的眼睛積血比較嚴重,視網神經被壓迫,可能近期你都會有左側偏頭痛,和短暫的失明情況。不必驚慌,按時吃藥,注意休息。”
“這樣嗎?我知道了!謝謝您!”
女人的聲音裡透露出感激。在這教會里,難得是對著彥浩這個醫師的。
“這不是什麼大事。您的孩子呢?我想也確定他的身體狀況。”
“啊……我想想……他們說帶伊之助去洗澡了呢,什麼時候去的呢?我想應該快回來了……”
壽樹看著女人真的有認真回憶的表情,眼角抽搐兩下,這樣的性子居然已經是孩子的母親嗎?就算當年喜久枝在他面前,都會擺出更穩重的樣子。
“……那我再等一會兒好了。”
“哈哈……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呀……”
女人撓撓頭,打著哈哈笑著,很是歉疚的樣子。
“沒事的,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這樣嗎?很偉大的理念啊!我,我是說,您是位好醫師……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我想好好感謝您!”
“我的名字是雨宮彥浩……只是普通的醫師而已。”
“哦哦!那很感謝雨宮大人!我的名字是嘴平琴葉,我的孩子叫嘴平伊之助……”
琴葉有些消瘦,個子也小小的,但從剛剛的診斷來看,她身上有許多陳年舊傷。從她自己的描述來看,她今年也才十八歲,對於彥浩來說也還是個不大的姑娘,卻已經遭受丈夫一家的虐待多年,如今為了自己的孩子才逃離至此的……
也不能說她是姑娘了吧,叫少婦更合理些。
她有些呆呆的,對於才救助過她的醫師有天然的信任,在彥浩詢問傷口時不經意的講起了自己過去的經歷。在提到過去受到的傷害時,她的語氣並沒有太多憤恨,反而還是溫溫柔柔的,就算她所遭遇的那些,已經讓壽樹都動容的顫抖。
“……喂!他們、他們也太不是人了吧!”
甚至她還會反過來安慰壽樹。
她溫柔又平靜,似乎有種為人母的淡淡慈愛,對壽樹這樣半大孩子安慰起來居然很有效果。
在講到伊之助的時候,她的語氣一下子歡快起來,就算身體疲累也強撐著比劃。從伊之助的出生,到他的哈欠、睜眼、翻身……說到每一處她都會露出幸福的表情,笑得和煦如晚風……
彥浩看不見,但他可以感覺到,可以聽到,可以聞到。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來的是關於喜久枝的一切。
他知道她很喜歡小孩子,當然他也是。她和他說過很多次,未來有了自己的孩子會怎麼樣,她的小孩會多麼可愛,他們會歡笑,會嬉鬧,她要陪著他們……
喜久枝在這樣的年紀仍然有童真一樣的歡樂,可她最後的最後,也沒有真的得到她所期盼的家庭美滿。是不是我耽誤了她,她因為我的存在而失去了真正擁有完整人生的權利?
……
不好的情感又開始作祟,嘲笑他可悲的人生,鞭笞他此刻的沉淪。
“……雨宮大人,您還好嗎?”
“……”
彥浩的臉色確實不好,手攥成拳,關節發白。在壽樹琴葉察覺小心詢問後,壽樹連忙檢視。
“……我沒事。”
彥浩剛被點醒而緩過來些,侍女就帶著伊之助回來了。他也就支援著精神,靠近伊之助,給他診斷。
孩子還很小,甚至不滿週歲,但長相已經很是漂亮,和普通孩子很不一樣。有烏黑的短髮,白嫩嫩的面板,一雙尤其大的翠綠色眼眸。
只可惜彥浩看不見,沒有聞見血腥味,壽樹和女僕都沒有發現傷口,他只是摸索著,輕輕按壓過幾個關鍵的位置,確定孩子沒有內臟損傷。在確定無恙,打算收回手的時候時候,又被拉住,話語戛然而止。
“伊之助的情況很好,您可以……”
伊之助竟然用肉嘟嘟的小手握住了彥浩的指尖,還使勁兒捏了捏,然後咯咯笑了。
這樣的感覺很奇妙,畢竟不是產婆,彥浩也很少見到這樣小的孩子,軟軟的肉好像沒有骨頭似的,熱乎乎的,令人發愣的。
“哈哈,看來我們的伊之助喜歡雨宮大人呢!是不是呀~伊之助~”
琴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雙手合十放在臉的一邊,歪頭笑著。就算傷的看不清樣子,還是會覺得美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伊之助真的可以聽懂,他抬起另一隻手搖了搖,這隻手攥得更緊了,還有可愛的笑。
“……”
“伊之助~笑笑可愛~”
這樣逗樂的畫面,一旁的壽樹和侍女都沉浸其中,好像覺得這樣的時刻有異常的溫馨。
以至於忽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外,將一切盡收眼底的童磨。他的眼睛眯了眯,透過世界他完全可以看清全部,不過也沒有過多追究,他的小季,只是他的小季。
“小季~小季~你還在裡面嗎?記得今晚我們約定要切磋的嗎?差不多了吧~”
“教主嗎?當然……這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