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冷涼,讓我更加冷漠,我的命,就是要走這一遭,來這虛幻的四維的幻焰國嗎?!還是躍入空茫。
當所有的人都背叛了我,我卻依然做著王?!在這火焰生長的世界裡,在這條宇宙裂痕的虛妄裡,我的笑意從此抹殺在我的臉龐,我困頓地回到幻焰國的宮殿,我感到一絲淒涼,我總是原諒著一切可以原諒的人,可是還是傷到了自己,我的心為何不能堅強如鐵。
我坐在翡翠珠玉寶石琳琅的寶座上,想著這個已經平息了戰爭的世界,想著巫術就要繼續橫行的世界,我迷茫地想著那個有王室純正血脈的人,他為什麼一直隱藏在背後,是在看我出醜嗎,巫術並不擅長的我也常常不安。
那些幻象要怎麼處置,我已經不想再思考在四維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希望他能站出來,我把王位給他。
所有的經歷都是某些事件的導火索吧,我細細思量著在這條宇宙裂痕裡四維的世界遇見的每個人。
什麼在改變著我的航向,還是本身就是在指引我的命運既定的行程。
我熱愛他們嗎?還是我天生抱著一種高貴的境界去拯救傾向於妄想毀滅我的人們。
我是多麼想強調我是善良的,可在憎恨我的人的眼裡,善良是操縱我的籌碼,我也想對一切傳聞和猜測不感興趣,假如是真相呢?我的脊樑已經沒有辦法挺直在王的寶座上,那厚重的華麗閃耀的冠冕,我也依然覺得孤獨。
——我聽見有人在吟詩,是鎏金的言語:“駛進災難的大海,我的船,我的虧欠,我的孩子!”
另一個腳步聲打斷了這樣的悲壯的吟誦,是到訪者打斷了燁的母親鎏金的雅好,這個聲音我很容易辨別,她是澀,海洋星系,草帽星團,海底角宿人的裂雲公主。
她們在大殿旁邊的偏殿裡,隔著若隱若現的屏風我看到了她們的爭執。
澀,說:“我許下諾言要來看望你,在我的眼中你並不值得見面,你這個愚蠢可笑的女人。
對一切發生的你要打算一言不說,我很清楚你的心,哀痛嗎?還是在裝樣子,博取在這個國的一席之地,你就那麼愛這個巫術的世界,鎏金,你是不是被火焰燒瘋了,這樣的留戀,就不要重返我們的世界。
那個世界已經不歡迎你了,背叛者死!”
鎏金的聲音堅硬地很,她說:“澀,你用這樣的言辭你自己不感到荒謬,你其實想來見我,想對我感興趣,你一次次的試探我,你比我想的聰慧了幾分。
多少個世界,都是我們要選擇站在支援或是反對的一方.”
澀,說:“那你站在了哪一方?你被愛也衝昏了頭嗎?鎏金,那個死了的國王不愛你,所以你進不了朝堂,他的遺言在白銀卷裡很清楚地寫著要後面繼承的王斬殺你,他們已經瞭解了你,知道了真相,你在愛的驅使下忘記了偽裝.”
鎏金,稍作停頓地說:“我活到現在,安然地活到現在。
我們需要是一針見血地解決問題,不是去做個戲子。
裂雲,你的水晶生意經營不下去了吧,星洡沒有驅逐你出境,你心生感恩吧!用敵人的口氣和我說話,你傻事做盡了,還是回到海底和藍瑟經營好那個世界吧!”
澀,說:“你還要在這裡混多久,鎏金你殺死了燁,我最後還是查到了!你的虧欠的葬禮儀式,你在燁的屍體上撒了星石和簍榿木,這是海底角宿人對不幸遇難的人的特殊關懷,你知道我們知道你是兇手也不會對你怎麼樣對吧?燁的死,你毀壞了我們全盤的棋。
你認為你是在幫我們嗎?錯了。
你已經被幻焰國的世界同化了.”
鎏金的眼中是淚,無聲的淚,她說:“燁不死,藍瑟就要死,你說當孃的我,要處置哪般?燁不死,不管這場戰爭的結果怎樣,幻焰國的琰和星洡都可能殺了他。
看藍瑟流落在闔海村的日子,我的心裡不好受啊!藍瑟是我的孩子,我偷偷生下的孩子,他的父王已經在叛亂中被處死了,他現在能在海底角宿人的世界做王是我最大的欣慰。
而燁,我從小養育,比起冷落的藍瑟我給的燁已經很多了.”
澀,揚著手中的劍說:“幻焰國的老一代國王的遺言要殺了你,也是如此。
你不僅是海底角宿人的王妃,你還是幻焰國的王妃呢,誕下兩個王子,兩個世界你都想稱王,你的謀略十分深邃啊!可你這個當孃的,也夠狠,我尋找的榜樣啊,我都沒有你那解決問題的直截了當,你說我回去殺了藍瑟自己稱王如何,海底角宿人種一項優秀的都是女子.”
鎏金,說:“裂雲公主,我也年輕過,愛過,猶豫過。
其實,你喜歡燁吧,你想來到這個世界做燁的妃。
卻發現燁早已經娶了侍女凌,你不會巫術,所以你痛苦過吧,你擔心燁不會愛上你。
你的戰爭的排盤是假設藍瑟不能打敗燁,那麼你可以嫁給燁,海底角宿人還是可以來到幻焰國的陸地上。
徒轉的是當藍瑟那夜回去告訴你那條絹帕是他親生母親常用之物,你開始憂慮懷疑,你的計劃被弄得支離破碎,你不能確定真假就半夜跑來質問,遺憾的是最後你還是知道了我就是藍瑟的母親。
戰爭要如何取勝啊?你和藍瑟商議決定用白銀卷找出真相,干擾幻焰國的反攻計劃,可惜啊,我殺死了燁想保全一切。
可誰也沒有想到侍女凌會私自昭告天下重新立星洡登基,這無可厚非啊,本就是星洡送給燁的王位,現在我們就這樣認輸吧,更可況他們有了我們海底角宿人的礁氏家族的密珍,能得到流失已久的密珍也是一種安慰吧。
你也該走了,去輔佐藍瑟,劍和寶塔的草帽星團需要新的力量,你不應再和我糾纏不清。
我也老了!裂雲——澀.”
全是紛亂的聲音,模糊著屏風棕色的扉頁。
澀,叫道:“鎏金,鎏金,你怎麼死了,你這樣自殺,藍瑟會怪罪我,你這個老女人,這麼就死了!”
然後我聽見踉蹌的倒地聲和茶碗碎裂的聲音,侍衛聽到聲響衝進偏殿的時候,澀,已經迅速跑開了。
我看著這一切,忽然感到憂傷,在你爭我奪之間,生命用盡了計謀,不息捨棄愛,捨棄親情,捨棄別人的性命。
宇宙裂縫裡的四維的幻焰國,我要怎樣讓它走向光明?燁的母親的屍體被抬出宮外厚葬了,就讓燁和她在一起吧,這樣不會孤單。
——侍女凌,站在大殿外,她說:“我的王,你是否已經知道真相?”
我說:“凌,真相是每個人都要殺我對嗎?不再感到震驚。
要殺的就來吧,我不會逃避.”
凌,說:“我的王,你需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這一世,琰,是幻焰國最隱秘的王子,他操縱著一切,只因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我暗中查了很久,沒有答案。
當我懷抱著綠琴走進幻焰國的大殿,當我在涼臺上彈奏的悽婉,我想喚起芒的心,那時我深深地相信琰是我的芒,事情總是善於變化,後來我發覺琰不是我這一世要尋找的芒。
所以,我的王,你應該去尋找真相了.”
我說:“凌,你去尋找你的愛吧,不要留在這裡了,你自由了,以後不用再做侍女了。
你曾經守護濃縮成珍珠的國的功績已經可以獲得自由了.”
凌,跪拜後,起身,怔怔地望著大殿,擦著眼淚走了,這裡是否耗盡了她的一生,她揮著綠色的衣袖,抱著冰涼的綠琴走出蜿蜒曲折的宮牆,消失在沉沉的黑色天幕裡。
我卻彷彿聽見琴音,是嫣的,她總會在我迷茫又空茫的時候,默默地為我彈奏一曲,那些舒緩地猶若飄著白色雪的夢,我的心彷彿回到了七維的冰雪世界,那滋養的清涼的甘醇,溼潤著冷冷的空氣,我飛在冰樹下,俯視著一望無垠的深藍的天河。
我的愛在哪裡,我的命在哪裡,我的今生的路是否允許我停歇?琰,站在大殿的中央,目光如瑩瑩的火炬,紅色的鬍鬚冉冉,棕色的鎧甲鮮亮,深秋的風吹著他鎧甲下的衣衫,地獄之火掛在他的腰間,他冷靜地凝視著我,就像面對一位陌生人。
琰,說:“星洡,我是你的敵人,你是否瞭然於心,你的幻象是我給你的。
我就是你的敵人!你降臨在四維世界要迎接的真正的敵人!如果我是你,我會立刻揮出自己的劍。
星洡,我們彼此相爭的日子到了,這一次不會含蓄,也不會隱藏,我們就直面.”
我決絕地說:“我的幻象?愛我的還是恨我的呢?都是幻象嗎?如果是,都還給你吧,我可以躍入空茫.”
琰,輕然地說:“躍入空茫?這一次我也不會允許它發生。
星洡,與我為敵,你那麼不在乎?”
我冰冷地說:“琰,你做過我的侍衛,當過我的將軍,這些是屬實的,已經是事實了,至於其他的就讓它歸於火焰,考慮欠周的敵人,只會魯莽輕率地毀壞了一個國的安寧。
我們假設確有恩怨,就讓它們歸於火焰吧!我們可以仔細討論一些事,履行承諾的方式來執行吧,過去無法復活,就用昨天擦亮太平吧。
琰,你的故事是什麼,你與我的紛爭是什麼,這些即使抹上多少厚重的歲月,都不能抵擋今日。
我可以把王位給你!幻焰國是你的.”
就是那麼一剎那的恍惚,腦際閃過一個影像,在高聳入雲的懸崖邊,我的劍就要插進我的胸口,一隻手硬生生地給制止住了,他蔑視著我的眼睛,他把劍扔進了遠處的山谷。
這個人是琰。
而我是個一心求死的人。
他那手心裡流出的紅色血沿著劍刃,沾溼了我的白色冰袍。
——曾經。
我的淚,飛到了天上,我不敢看站在大殿裡琰的那雙眼睛。
我們是怎樣的曾經?躍入空茫,就是自己結束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