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殺敵,是在家鄉昴納派我來這裡的時候,我的血和敵人的血混在一起,那一刻無比歡愉。
我可以做些什麼,那些我不打算做的,我還是做了,我體驗了新奇。
我殺死了我的敵人。
我是非常懦弱啊!”
我聽著漓講這些事,我想每個認為自己懦弱的人,也會有壯舉,少年時代的我,也和漓一樣吧,要在侍衛琰的守護下,保住性命,在對自己的力量還不熟悉的情形下,活著最迷茫。
漩,懸掛在宇宙深海里,這顆星體,蔚藍,嬌小。
曾經,我站在世界的沙海里,製造了它,三維世界的它還在迷茫的旅程上繼續著陶造時光和物質的幻化。
這裡不是四維世界,這裡是腳踏實地的三維時空。
漓,說:“不知道是誰製造了這個世界,他真應該來看看,這些為了水晶和珠寶為了如塵土一樣的物件而眾生奔波的群體,是多麼的虛無.”
漓說自己也喜歡上了這些華麗的水晶和名貴的藥材。
漓說剛來時是多麼的厭棄這裡啊!漓的背影,在某些光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就如個透明人,他瘦弱的樣子彷彿會譁然消失在一段視線裡,漓說他的家鄉昴納不是這樣的世界,漓說快些結束吧,漓把玩著我們交換來的一些水晶,漓問:“主人,那麼喜歡水晶的你的侍衛琰,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我的思緒開始膨脹,我的微微藍的發開始加深,飄向微風裡,是那樣的短,為了隱藏,夾斷了飄逸。
漓,都會快速把它給我塞進帽子裡,漓說,在物質三維世界隱藏是最偉大的!漓還會問我究竟來自哪裡。
我說:“漓,我們先找到風塵吧!”
聽到風塵的名字,漓表示沉默了一會兒。
——曜,這種物質在三維世界的漩星體是稀少的,因為少,才變得如此珍貴嗎?漓,說:“不是這樣,曜是神靈不小心撒下的種子,具有穿透磁場維度時空的作用。
漩這顆星體是由磁場引力作用下的產物,曜恰恰成為了打破堅固世界的一粒種子,三顆曜,會撬開宇宙縫隙,這是最可怕的.”
漓,又問:“為什麼如此古板?”
我說:“因為世人都喜歡穩定,畏懼突然的變化,人性喜愛慢慢更迭,所以這顆星體才會有序的前進,它不是火,是物質的三維。
火焰則會長到神奇的世界.”
漓吃驚地聽著這些話,他說在很小的時候,他的恩師教導過一些被他的家鄉人都唾棄的東西,漓說他因此受過多次懲戒。
——宇宙裂痕深處,三維世界的深秋,慢慢變得寒冷,冷到誤以為到了冬季,漓說今年的冬季來的格外緩慢,慢到了不能理解的地步,遲遲不肯降落大面積的雪,怎樣的深寒也是雨夾著些碎雪。
這裡的植被,也根據季節不斷變化,開花和結果,由蔥蘢到蕭瑟。
大雨,再次停下時,是一個黎明,太陽露出來地平線,難得的深秋火熱的輪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這是三維世界壯麗的景觀嗎?日出的光,映紅了農戶青色的門扉和落著雨水的籬笆牆。
兩座墳墓,就在院子裡,是守護兩塊曜被殺害的人。
以後這裡還會有人來居住嗎?他們的後人是否還在,還是孤獨的兩個守護者,沒有後人吧。
光,照在簡陋的墓碑石,很是孤苦,這是我的僕人漓為這兩個死去的人立的碑。
漓說,墓碑是新生的標誌,一個人死了,沒有碑,他的來生會很迷茫沒有方向;漓說,他今生如此困頓就是因為前世在他的家鄉昴納上沒有人給他提前立塊碑;漓說,這是他的母親給他的斷言。
他說自己是個有罪的人,才會這樣。
漓停止講話,他認為在他的主人我面前講的太多不合乎禮儀。
我想起了宇宙裂痕裡的四維世界,我的侍衛琰在離去時給我留下的那座空墳,那時他說,那就是可以紀念他的地方。
——尋找風塵,我們應該上路了。
這戶農家的院子裡除了一頭奶牛,還有些黃色的南瓜,漓用棚子裡懸掛的乾菜做了一頓像樣的飯菜,又拿米制作了些乾糧。
我們吃好準備上路的時候,院子的門扉被推開,一位妙齡少女站在那裡,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們。
在這郊外日出的光暈下,她是一朵花。
她說:“我叫粉,櫻花樹的粉。
很多人只記得活著應該怎樣,卻忘記了快死時應該怎樣.”
她長得像嫣,十分像,她的言談卻不是嫣,她的眸子裡是鋒利的光,只有笑的時候,你才會忽視那些鋒芒。
漓,說:“我和主人要上路了,請你讓開。
如果你是這裡墓碑的後人,你就繼續留在這裡這祭奠吧!”
粉靠近漓,逼問:“你們殺了他們?為了曜?”
她的兇悍氣勢真的嚇到了漓,漓說:“沒有,我和主人是借宿到此,是叫風塵的人偷襲了他,另一位殉葬.”
粉聽到這個名字,瞬間癱坐在地上,她閉上眼睛,眼淚嘩嘩地流,卻沒有哭聲。
我和漓,繞過她,走出院子,我想她一定要悲傷一段時間,才會忘記憂傷。
她的綠羅裙上的粉色玉佩,讓我記起一個人,我的神秘的巫師執墨。
執墨,隱藏在夜的深處,而在三維的世界裡,他的現身彷彿更加神秘。
在雨水澆灌的三維世界,依然恍惚聽見他的綠色的風,旋轉的斗篷。
——粉,還是在我和漓走到下一個十字路口前,追了過來。
她喘著氣息,沒了剛才的悲傷,她大笑,沒有矜持,她說:“嗨,你們,主人和僕人,可不可以和我一起走啊,這個世界戰亂得很,到處都是死人,我需要你們陪伴,你們考慮下啊!”
這是個豪放的姑娘嗎?!如果她不講話,她會是個美妙含蓄的可人少女。
她的眼眸很清亮,刺人的鋒芒不見了,她看著漓,彷彿在動一些只有宇宙裂痕的四維世界才有的巫念。
垂著手,漓說:“這裡除了主人,我最大!說說你能為我們做些什麼?你是個趕路的累贅.”
粉,大聲說:“做你的妹妹!”
漓,眯著眼睛說:“在昴納的家鄉,我的妹妹已經死了.”
粉又是一笑,說:“那就做你死去的妹妹,反正我也總是要死的!生命總是短暫.”
漓的表情更詫異了,他把食物的袋子扔給粉說:“先從苦力開始吧。
經過我的同意,你才有機會問問我的主人是否願意讓你繼續跟著.”
粉,拍著漓的肩膀說:“哥,你會照顧我嗎?我會照顧你.”
漓停了半分鐘說:“別叫我哥,粉,你殺過人嗎?”
粉,踩著地上漓的影子,瞥了一眼我腰間的劍——礪,說:“漓,我殺過人,從我五歲那年,我就殺了一個。
不小心!”
漓問:“那叫殺人?是人家自己死在你面前的吧!”
粉,低下頭想背對著我,認真地迎著漓的眼光說:“是殺人,我第一次殺人.”
漓推開她,說:“你那麼邪惡,小小年紀就去殺人,太可怕了,是惡魔轉世啊你,離我遠點,這裡的世界雖不好,可我想多活幾年.”
粉說:“那時我才五歲,我不知道我可以殺人呢!那個人他搶了我的糖,打了我的哥哥,我的五哥哥都被他打了,滿地是血,特別恐怖,我抬起手,想奪回來那顆糖,我的手輕輕碰到那個人的手,他就死了,我的哥哥們還是當他裝睡,可是怎麼也叫不醒.”
漓,瞪著眼睛說:“那是你殺的嗎?人家是和你五個哥哥輪流大戰,累死的吧?你的五個哥哥……可也夠多的,那麼多哥哥,你可以去找他們啊!”
粉說:“哼!是七個啊,他們都走了。
真的是我殺的那個人.”
漓,不再和她說話,就是走在前面的我也感到這個姑娘在撒謊,這是位奇怪的姑娘,我無法稱她為女子,她也害怕聽到“風塵”這個名字。
風塵,對這個世界做了什麼,大家都是如此的畏懼。
風塵就是我的四維世界的琰嗎?我心驚,加快了腳步。
——過了一條路。
粉,盯著漓手中裝水晶和銀的袋子說:“這些東西,哪怕是一小塊,也足夠我的哥哥們吃好幾個月的,我的五個哥哥都餓死了,留給我最後一塊糖,我連他們的屍體都沒有掩蓋,就離家出走了.”
漓,沒有再吭聲,這樣的事情在戰亂的世界,到處都是,死人是怎麼來的,除了機械的殺戮,大部分都是飽受飢餓死的。
或許這不是個公平的世界,我深深內疚。
貧富的差距,就是締造這個世界的高低一樣存在,有窮人和富人,就像有微笑和淚水一樣,但總有這麼一根縫隙,越過去,從窮人變向富人,從痛苦的淚水走向甜蜜的微笑。
然而,在掙扎的縫隙間,多少人都死了,沒有越過去這些荊棘和無情的刀劍。
這個物質的三維世界,不如我的子民在四維世界火焰上的國幻焰國來得幸福!我說:“那不是你的錯,你就跟著我們一起走吧.”
粉,露出笑容,說:“這樣我就不用在荒野裡尋找獵物了,那些獵物也是吃死人的屍體,我其實都不想吃它們,這個國,囝,真是糟透了,就是因為有什麼曜,真是可惡的東西,不如沒有它們.”
我說:“你打算去哪裡?我們是要去找風塵,你應該不會去吧.”
粉,握著裙襬,綠色的裙襬在光下很剔透,那塊粉色玉佩很閃亮。
她說:“我害怕他,大家都害怕他,沒有人願意見到他,他是惡魔!不過,我想看到他的死,最好就死在我的面前,腳邊,替我哥哥報仇,我的一個哥哥,就是因為他被殺了。
我總共有七個哥哥,都死了.”
粉,沒有哭聲,就如她的名字,本是粉色卻要穿綠色的羅裙。
沒有哭聲的姑娘,我的心往下沉,這是要經歷多麼殘忍的生活,才可以活到沒有哭聲。
物質的三維世界,究竟用什麼來進化著,是設定的戰爭和等級嗎?我驚懼我曾經站在宇宙的深空裡對它的決定。
俯首,我第一次親吻了大地之母,這顆藍色漩星體。
抬頭看紅日時,光芒似血,燃著腥風!這是我的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