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都跟夫君說了什麼?”

馬車裡,阮梨問李叔懷。

“你們在裡面呆了好些個時間,要不是娘派人去問,你倆可是連飯都不吃了。”

她語氣嗔責,輕輕晃著李叔懷胳膊,姿態親暱。

“沒說什麼,就是問你在將軍府可還習慣。”

阮梨笑言,“自然習慣,只是將軍府太大了。”她想到母親囑託,於是趁機提出希望給府裡多添些人。

“如今能用下人太少了,買回來的又不知根知底,若是招些別有用心的人,恐怕不得安寧。”

“好在母親疼我,說如果你同意,就讓我從相府裡挑些得力的過來。”

李叔懷答應了。

斕貴妃已備好膳,等著他們倆來了方才使喚宮女白芷去請皇上。

她比阮凝年長四歲,都隨母親生了一雙丹鳳眼,不過是一雙含情,一雙精明。

今日她特地穿了件粉色宮裝,更顯嬌豔,青絲梳成縷鹿髻,華麗繁複,用赤金寶石珊瑚簪子裝點,雍容華貴。

公公通傳皇上駕到,眾人皆跪禮請安。

“免禮。”

皇帝揮手,最先將斕貴妃扶起,又一一賜座,用完飯後便留阮梨在錦繡宮與斕貴妃敘話。

“他對你可好?”

阮梨飛上兩片紅霞,點頭。

“將軍其實待我一向很好,只要那丫頭不在,日子便都很安生。”

斕貴妃倚在榻上,任由宮女小心謹慎將她護甲穿戴上去。

“哼,男人對你好,必是因為你身上有利可圖,你可別昏沉了腦子。”

“我瞧剛才用飯時,皇上對姐姐也是頗好的,一國之君都尚能真情實意,叔懷哥哥對我怎就不能是用情至深。”

手指點了點她腦門,斕貴妃恨鐵不成鋼。

一家子人都精於算計,偏偏到她這兒出了個戀愛腦。

“我醜話說在前頭,那小丫鬟我們沒找到,還未到你能高枕無憂的時候。”

這倒出乎阮梨意料。

“上回不是說已經找到她的蹤跡了嗎?”

“是找到了,但跟丟了,那小丫頭片子還算有點能耐,在山裡藏匿多日,竟找不到蛛絲馬跡。”

”除了畫像,可還有其他能識別她身份的特徵?”

阮梨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來。

“有個特徵,雖不打眼,但仔細瞧能看出來,香盈右手小指好似有疾,成日裡都用白絹纏著的。”

斕貴妃聽完懶懶擺手。

“怪不得,聽聞那日被燒焦的女屍小指斷了一截。”

“嘶——”

“這麼看來,那小丫鬟準備的倒是天衣無縫,憑她一人可完不成這場戲。”

“姐姐意思是,有人幫她?”

阮梨想了又想,腦海裡忽然浮現一個人。

“可能是瑾王。”

“聽說她對瑾王有恩,瑾王還曾親自上門給她送過謝禮。”

斕貴妃紅唇微勾。

“無妨,管是誰助她呢,她就交給本宮處理,大不了多找些人,實在不行放把火將那山燒了,不信逼不出她。”

阮梨放心點點頭。“多謝姐姐了。”

宮女拿過一雙美人錘,輕輕敲著腿,力道舒適,惹得斕貴妃滿足眯起眼。

瞧見錦繡宮內奴才皆行事謹慎恭敬,做事也幹淨利落,阮梨笑道:“怪不得母親讓我來跟你學習管家治下。”

“這不是一朝一夕就學成了的,怎麼,將軍府下人給你臉色瞧了?”

“那倒不是,府裡下人其實不多,我來時還跟將軍說,從咱們阮家調派些人過來,更為方便。”

本微闔起的眸子倏然睜開,斕貴妃蹙眉,“將軍怎麼說的?”

阮梨不解她為何這般神態,如實道:“將軍說都憑我做主。”

“他真是這樣說的?”

斕貴妃不解,這般明晃晃往將軍府插眼線的舉動,李叔懷會想不出來?

“我提出來時,也曾擔憂這方面。”阮梨道,“只是將軍其實平常不太在府裡待著,想來他是不太在意這些。”

“行吧。”

阮凝又打了個哈欠,“待會兒讓白芷帶你去本宮庫房挑些東西,當是給你做新婚禮了。”

“本宮乏了,先眯一會兒。”

“是。”

阮梨輕手輕腳走出殿外,白芷給她尋了一處僻靜偏殿休息,等著李叔懷見完皇上後來接她回去。

“關於開設武試一事,目前由左都御史負責,你找他即可。”

蘇公公將冊子遞給李叔懷。

“皇叔想的未免簡單,不是會武功就會打仗的。”

李叔懷草草翻閱,“要打勝仗,非一端之力,乃眾因之合。”

“怎麼,舉國上下可就只有你有將才,其他人都是小兵不成。”

“那倒不是。”他搖頭,“不過皇叔還是不要太過急於求成,大乾輕武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哼,朕就讓你去當個考官,你囉裡囉嗦一堆,可是要拒絕?”

李叔懷點頭。

“你!”

皇帝面含怒氣,“你偏要事事與朕作對嗎!”

李叔懷面無表情。

“皇叔莫不是忘了京城流言,臣這般心狠手辣枉顧性命,哪裡配做考官。”

他丟下這話,又隨意扯了幾句後便往壽安宮去。

太后猜到他會來,卻沒猜到他竟然自已來的。

“怎的不將新婦一起帶過來給哀家瞧瞧。”

李叔懷直白道:“怕皇祖母不喜歡,壞您好心情。”

“哼,當初哀家在擬旨時便出言阻攔,你要是真在乎哀家想法,就不會一意孤行一定要娶那阮家女兒了。”

“如今都禮成了,想起哀家了?”

李叔懷挽起袖子,示意嬤嬤下去,自已親自上手研墨。

“孩兒今日來,是向太后討個賞。”

太后拿著狼毫的手仍未停下,凝神靜氣間,墨香四溢,在紙上筆走龍蛇落下一字。

這才抬眼看他。

“什麼問題,問罷。”

“皇祖母曾召過孩兒一個丫鬟入宮,可還記得?”

太后拿過帕子擦了擦手,“記得,那丫鬟聽話懂事,哀家很有印象,是叫香盈。”

她又道,“不就是前些日子意外身亡那個,惹得你瘋魔似的。”

李叔懷扶著她坐下。

“是了,不過孩兒近日發覺她還活著,正在尋她。”

“想提前跟您也討個賜婚懿旨。”

“孩兒想抬她做貴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