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身穿白色T恤,下身是一件綠色大褲衩,腳下是一雙人字拖。

腳趾尷尬的在腳踝處蹭來蹭去。

一隻手託著葉子,一隻手摳著鼻屎。

呂牧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想看這樣的畫面……

如果有可能,一定選擇繼續閉著眼,感受另一種方式活著的滋味。

“不是……大爺,您說話太深奧了,有點聽不懂。”

這是一句反向恭維的話語,正常人看見呂牧嘴角牽強的笑。

下意識後退的樣子,一定會覺得是個彩虹屁。

可老大爺不一般,顯然是茅坑拉屎臉朝外的漢子。

手指快速的從鼻子裡勾出一團物體,用力的彈向雨幕之中。

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腦後跟去了一樣。

就像這片雨有著醞釀生命的奇蹟一般,探出的東西,能結合成生命。

帶著希望,目送遠去。

“小夥子,怪不得你有慧根,能一眼看透世界的本質,從說話到行為舉止就不是一般人。”

“當然,也不用誇我,這是事實。想當年,廠裡的兩位廠花也說過,我說話太深奧。”

“她倆可不太喜歡深……”

呂牧皺著眉頭擺了擺手,輕咳兩聲打斷了老大爺的“想當年。”

好嘛!話匣子開啟後竟然沒完沒了。

是真看不出來別人不愛聽嘛?

“咳咳,大爺,想當年就不提了,我還有事……”

呂牧準備轉頭就走的一瞬間,突然間想到一種可能性。

老大爺說想當年……

那是不是可以在他嘴裡驗證下王得利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關於,祝丹祝冷。

他硬生生的停住腳步,轉過頭仔細的端詳起望著雨中沉寂在回憶中的老大爺。

尷尬的笑了笑……

“大爺,我聽說這個廠不乾淨……”

旁敲側擊,迂迴著詢問的同時,呂牧也在腦海裡仔細的尋找著關於老大爺的所有內容。

可惜,腦海裡沒有任何他的記憶。

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哦,你是指原先一直死人的那個事?還是指廠裡有些人手腳不乾淨?”

呂牧想在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惜……跟先前沒有什麼變化。

“這裡死過人嘛?”所答非所問。

呂牧下意識的又要佔領引導者的地位,緩緩地低下頭,看著雨水打在臺階上。

“沒有,剛剛逗你的,工廠安全的很,剛說完你有慧根現在就掉了。”

“完蛋玩意,想當年,我也跟你……”

呂牧頭一次對於想當年這個詞產生了厭煩。

一個老大爺,在雨天門口,一分鐘說了兩個想當年。

再加上臉上的那種猥瑣的笑容,上來就是姑娘……

著實讓心裡裝著其他事的呂牧,煩躁不已。

“大爺,您這麼頑皮,家裡人知道麼?”

經過大爺這幾句話,呂牧心中的emo竟然神奇的消散了。

還很樂呵的開上一句玩笑。

不知道是因為“你有慧根”這個字眼,還是因為眼前的老大爺給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括號,精神病患者……

總之,呂牧不再是愁眉苦臉,也不再是傷感小青年。

變成了一個心裡有點煩,說話不過腦子的小人物。

“家裡啊?你大爺我啊,倒想有家裡人知道我的頑皮。”

“可惜,她們都不在了。”

罪過~呂牧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大爺的話,配上落寞的神情,讓他覺得有一種負罪感。

“對不起啊大爺,不知道您家人都不在了……”

“那個,外面冷,要不去我辦公室暖和會兒”。

說來也怪,七月的天,就跟少女的脾氣一樣,說變就變。

下雨前還悶熱無比,恨不得蒸桑拿。

雨下了一會兒,站在外面,竟然還感覺到有一股股的涼意,鑽進身子的時候。

呂牧還打了個寒顫,雙手摸了摸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

“暖和會兒?小夥子,你慧根回來了啊,不錯,不錯。”

“不過,我還是喜歡冷多一點,她比較成熟,雖然看上去有些帶霜,讓人不敢靠近。”

“但她內心,是火熱的。”

-大爺臉上掛著沉思,低著頭沉重的說出一段在呂牧看來像是“中二”少年,四年姑娘的病態文學。

誰家正常人會對著溫度進行短篇小作文。

說的還這麼噁心。

“好好好,您說的都對,那您在這,繼續感受您的冷,小子我啊,進屋暖和去了。”

呂牧失去了詢問的耐性,不是因為他自暴自棄。

而是因為老大爺說話的方式,所答非所問。

以呂牧的思維來講,要麼老大爺精神有問題。

要麼老大爺就是不願意說,所以才用這種方式打著哈哈。

不管是哪兩種,繼續問下去,意義都不會很大。

所以呂牧打算回去了……

“噯,你這個小夥子有點意思……”

“老頭我啊,好久沒看見這麼有意思的孩子,明明見過冷……卻擺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

“我敢保證,見過冷的人,都會不自覺地想擁有她。”

身後傳來老大爺喋喋不休的“安利”,就像是老家說媒的媒婆一樣,不停的誇讚對方多麼多麼好。

不見面會後悔,不在一起會後悔,不想都是個錯。

可……對溫度有擁有的感覺,還真是呂牧頭一次聽到。

推門,呂牧回過頭半開著玩笑回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這人喜熱……冷您自己留著吧,記得到時候多穿秋褲。”

坐回座位上,單手託著腮,仔細的思考著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事情。

同時也在思考後面怎麼利用當下所知道的一切,尋找突破點。

咚~一聲輕微的碰撞聲打斷了呂牧的思路。

抬頭望去,老大爺彎著腰,捂著頭,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本就佈滿溝壑的臉上此時擠成一朵菊花。

正在那“哎呀,哎呀”的叫個不停,另一隻手裡還拿著一個粉紅色的杯子。

老變態~

這是呂牧給他的另外一個人設。

誰家年過半百的老頭拿個粉色杯子,上面好像還畫著一朵妖豔的花。

“哎呀,這桌子有點矮,沒事,你休息你的,我看到閨女用過的杯子,一時間有些激動,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