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

讓師爺執筆,寫下司溟說得話。

寫完讓他過目一遍,確定沒問題,讓人張貼到集市。

師爺帶著幾個官兵,讓他們把難民聚集過來。

見周圍圍滿了人,師爺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各位,想必你們也知道京城下了命令,派了一萬兵馬來屠城。”

人群中沒有一個人說話,臉上帶著絕望,現在的他們,做好了等死的準備。

瞧著他們的臉色,師爺低垂,深深嘆了一口氣。

“前皇太子司溟,如今正在府衙內。”

這時一個男人打斷了他的話。

“前皇太子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我們華越城。”

皇太子四歲病死的事早已傳遍,難道還能是假死不成?

師爺只簡單的跟他們說,皇太子沒死被人所救,如今來到華越城,是為了救他們這些人難民。

聽到皇太子來救他們,每個人的臉上浮起了生的希望。

可隨即又有人提問。

“皇太子沒有兵,如何對付一萬人馬。”

“大家放心,皇太子有三千兵,今天釋出告示也是想徵兵。”

“全靠大家自願,願意從軍者,每人分十斤糧食,一畝地。”

“不願從軍或家裡沒有男人在的,一家分五斤糧食。”

此話一出,人群中議論紛紛。

師爺的話還沒說完,大聲制止。

“你們聽我把話說完,城內已沒有糧食,分給你們的糧食,是太子從附近城內收購的。”

“本來這些糧食是為了打仗所準備的,太子心善,知道你們沒有食物可吃,特意分出一部分給你們,好讓你們過冬。”

這話是師爺自己加的。

果然話剛說完,有些人抹著眼淚,口中呢喃著太子的好。

從他們得知皇帝下令屠城的那一刻起,他們心中早已不認當今皇帝。

逃難途中,聽說了關於太子的傳言。

眼下太子正在華越城,又給他們提供糧食,大家的心傾向了他這邊。

師爺刻意引導,暗地裡散播傳言,暗示當今皇帝得位不正。

老百姓哪懂得這些,他們只知道是誰救了他們,又是誰給了他們糧食,那麼他們就擁護誰。

王守仁按照司溟的安排,給每家分了一畝地,住處也由他來安排。

應徵的人有不少,多數人是為了那五斤糧食。

他們知道戰場兇險,很快一萬兵馬就會到達華越城。

他們沒得選擇,只能選擇相信太子。

宅內。

“晚晚,你在想什麼呢?一直髮呆。”

譚語琴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從吃過午飯開始,她一直是發呆狀態。

瞧著她有點不對勁,擔心地追問。

“怎麼了?跟我說說。”

何晚回過神,微微搖頭。

“沒什麼事,就是很快要打仗了,我有點擔心。”

前世只在電視上見過打仗的場面,但那是假的。

譚語琴逮著菜上的蟲,寬慰她。

“你別擔心,司溟那些黑甲可不是普通的兵,而且他都不擔心,你擔心啥。”

她可沒瞧見司溟露出慌亂的神色,反而一副悠閒的樣子。

“他是鎮國大將軍,常年征戰沙場,面對的是幾十萬的兵。”

“如今來的只不過是一萬人,用你的話來說,這些人根本不夠看。”

譚語琴心裡是一點不擔心的,司溟在戰場從無敗績。

‘惡神’的名號,可不是大家隨意起著玩的。

“我知道啊,我不擔心他會打敗仗,我是擔心我自己。”

“擔心自己?”

譚語琴不解。

“你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

何晚撐著下巴,慢悠悠地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經歷打仗,不敢想象那麼多人死在我面前,會是什麼畫面。”

她怕死,幻想著一具具屍體倒在地上,她就感到一陣恐慌、害怕。

前世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何曾經歷過戰爭。

譚語琴站起身,扭了一下脖子,說道。

“我們大家都是第一次,戰爭無可避免,不殺他們,我們就得死。”

看了她一眼,繼續蹲下身逮著蟲子。

“你不要想那麼多,沒人願意打仗,可有時候並不能如我們所願。”

是啊,確實不能如她們所願。

這裡是古代,不是前世。

各國的君王為了擴張領土,派兵四處征戰。

受苦的人,是老百姓。

他們失去了兒子、丈夫、父親。

何晚抬頭望著天空,今天天氣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傍晚時,滿滿十五車糧食運進城內。

百姓看到糧食進城,紛紛奔走相告。

一時之間,城內洋溢著欣喜的氣氛。

糧食運到府衙門口,留下幾個人看守。

王守仁靜靜坐在一旁,聽著彙報。

“主子,此次只運回一千斤糧食。”

就這些,他們還費了老大的勁,好不容易才出了城。

“嗯,做得不錯。”

司溟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大批次運糧食出城,確實會引來懷疑。

“你們先下去歇息,養足精神。”

“是!”

男人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司溟望向旁邊的王守仁。

“王大人,糧食暫存在府衙糧倉內,明天還要勞煩王大人,先給一批難民分發糧食。”

王守仁站起身,恭敬回道。

“公子放心,我一定辦好此事。”

司溟點了點頭,離開了府衙。

影六跟在身後,面上浮出愁容。

“主子,一千斤糧食根本不夠分。”

回來的難民越來越多,如今城內已有六千多人。

北門的難民在往這裡趕來,南門也有難民在回來。

“嗯,我知道。”

他已經讓王守仁告知難民,糧食不多,若他們不珍惜,不會再分發糧食。

暗衛傳來訊息,李文洲已順利進入城內。

他扮成富商,收購各種米麵,找到當地官員,動用了關係。

眼下是要難民撐過這個冬天。

司溟微微皺起眉頭,見到站在大門口等他的何晚,臉上露出笑意,快步迎上去。

“晚兒,怎麼在這等我。”

何晚跑過來,挽著他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說。

“想你了唄。”

門口站崗的兩個人和身後的影六,選擇性耳聾。

司溟羞澀的紅了臉,嘴角翹起好在有面具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