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雖不能增加但地陽總是可以的。
何為地陽?地本屬陰,但陰極總會生陽。在新生地心時地陽與天陽相合便會構築一絲純陽真意,待這新生地心與純陽真意合一化生靈穴後,靈穴中的純陽真意就會轉化為地陽,並會催生一樣丹葉銀花的奇物——神木不燼。
待不燼神木生長三千年後便可化為扶桑神木,然而世界上只有一棵扶桑,這神木不出意外便只能一輩子是不燼。
衍徵從袖中拿出一枝一掌長的丹葉銀蕊花枝,赫然正是不燼神木的枝葉。
將不燼枝葉投入陣中,衍徵啟動第三層陣法:“真陽道起,開顯大嶽回洪;日出宮闕,石棧絕梯。”
“泰如天地,榮如自身,十日鎮天闕,一點天陽隱,一元化始,大道初開地昇陽,是為地陽。”
“火無極,道化陽炎,地授銀玉,匯聚為一,是道一也,於是地陽出!”
不燼枝葉受到召令化為一團地火灼燒著秋華,秋華霎時成了一個火人。
幸而這時秋華已將心神全力投入煉化血凰石中,一時對身體的感受已削到最弱。並且因為大部分天陽被煉化,經絡血脈中都附著著一層陽氣薄膜,地陽雖灼燒著肉體但對他的經脈損傷不大。
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的秋華正因天陽的強度不夠而心鬱時,忽然一團地火強勢侵入,他不禁大喜。
只是這地陽可不比初生的天陽溫順,暴虐的地火席捲所過之處,將一切元氣點燃,一條火龍闖入丹田,火苗穿過中丹田一直往上竄,讓泥丸宮中的真靈退避三舍。本在天門附近的血凰石被秋華挪至中丹田,絲絲地火以丹田元氣為燃料灼燒著血石。
血石風化老皮被灼燒軟化,灼灼紅珠透露出龐大的生機洗練著秋華的肉身。每當有皮肉被燒乾之時便有生機催生新的血肉替補,接著繼續被燒乾,又長出新的血肉,迴圈不息。地板上已經掉了一地的灰屑,在旁觀看的妤不由得心生不忍,以袖掩眼。
以不燼枝葉所化的地陽只是無根之火,待不燼燃燒殆盡地陽之火也在秋華體內告罄,凰血與金珠將離未離。天陽與地陽結合之火威力不小,可惜秋華能力不足,若是他是玉液之境也不會是如今不上不下的尷尬場面。
白鶴與妤都看向衍徵,以為他還會再投一支不燼。
衍徵不雅地翻了個白眼,真當不燼神木是大白菜想有就有?天陽地陽都齊了,如此大好機會若秋華不趁機凝聚自身本命真火那就是枉費了他的培養。
人身本有三火,居於丹田、龍骨、泥丸,由人體三尊神火所化,是為虛火,虛火強盛則百病不侵。而現在秋華要將自身三尊神火化虛為實歸入本身神相之中,凝聚本命真火,居泥丸、龍骨、丹田三處,掌三處要地之光明,辟易汙穢氣息,永燃不滅,此之所謂“三火境”。
“三火境”只是一個過渡的小境界,在玉液境之前完成便可。當然若是在築基之前凝鍊神火,當築基時引純陽真意旺盛燃燒,再順勢築基那就更好了。
秋華也是十分乖覺,在地陽真火熄滅之前便主動將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勢變成抱陽負陰之姿勢,天陽與地陽被紫府、丹田兩處神火汲取真意,兩朵虛火逐漸凝實並將龍骨處虛火催生。
待天、地、人三火凝實,殘餘真陽也一股湧入秋華體內,使得他體內純陽之氣暴漲,真火直灼血凰石。
似是感受到天火的壓迫與純陽生機的灌輸,血凰石上的凰血逐漸甦醒。一聲悠揚長鳴,秋華周身忽湧無邊虛火,體內凰血化作一隻面目模糊的大鳥挾帶著滔天的氣勢穿過皮肉的阻礙順著秋華的血脈在周身運轉一番後一頭扎入了秋華的心火中。
這下秋華彷彿是化身為當初浴火的那隻金鳳,漫天的琉璃真火灼燒著它身上的毛皮血肉,煅燒著它的軀體骨骼,灼烤著它的靈魂。而無盡的生機同時又充斥著它的著它的軀殼,一邊毀壞一邊重生。
“痛!”秋華再也保持不住平和的心境,心神脫離超凡之境,靈魂肉體雙重疼痛讓他不禁失聲,在大陣內滾動想要熄滅身上的火。
大陣中冒出的虛火令衍徵也十分出奇,他翻閱過許多關於血凰石的典籍才決定給秋華制定這個築基方案的,為此他準備了許多年。
沒想到典籍中所說的“血凰石”經過千年風化精華難存只餘殘存生命力的說法會有差錯。都怪世間血凰石的存量太少了,秋華的石頭又要鎮命,不能借予他研究,導致現在出現了意外。
幸好這滴凰血只是無根之水,而周圍虛火也只是鏡花水月而已,若是秋華能自己走出幻境那他必定會受益匪淺。
被虛火包裹著,秋華眼裡一片通紅。火舌的每一次舔舐都帶來無邊的痛苦,但他還是盡力控制著。慌亂並不能解決問題,失控只會帶來絕望,有衍徵在旁邊看著就絕對不會讓他有生命危險,雖然現在的情況跟衍徵說的有些出入。
強迫自己穩定心神,慢慢的極致的熾熱變成了絲絲的冰冷,秋華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本來就是瞎的,除非直接作用於靈魂否則他的眼前只會是黑暗。所以眼前滔天的火焰不過是凰血帶來的幻覺,或許其中還殘存著白鳳的精神印記所以這幻境才能如此逼真。
現在他要做的是藉助三陽真火將封印在眼裡的九幽冥氣吞噬轉化,將本命真元奪回。
體外虛火像是無以為,繼逐漸熄滅,體內三陽真火熊熊燃燒,滾滾熱血如同岩漿一般在身體內流動,龐大的生機隨著血液流遍全身,修復著傷處。
赤紅的火焰在泥丸宮裡燃燒,這時忽然一陣外力將雙眼處的封印震裂,絲絲黑霧從裂口處瀰漫出來,帶著陰寒的冰冷。
而泥丸宮處神火光明大作,金紅與幽黑相撞,火星四濺,騰起縷縷白煙,但因神火雄厚秋華魂魄無傷。
衍徵看著虛火漸漸熄滅已是明白秋華已經恢復神智,剛剛封印的裂縫正是他刻意為之。陰陽對沖異常爆裂,若直接解開封印無異於冷水下入沸油鍋,秋華根本承受不起。
泥丸宮內神火慢慢舔舐著因多年封印已凝固成晶核的九幽冥水,九幽冥水無根無源,被吞噬轉化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前面的大手筆不過是築基的準備工作,秋華稍作調息振作精神要將丹田靈海攪動生出氣旋。
要將靈海攪出氣旋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用外力攪動大海,但要人力攪動大海除非擁有無上偉力,大力出奇跡。
另一種方式是讓靈海自己動起來,以靈識催動靈海自己動。秋華利用已經凝實的神火灼燒著泥丸宮,將先天具備的泥丸宮一點一點開闢擴大,直至具有紫府雛形,讓自己的魂魄有了穩固的棲身之所。當日後泥丸宮築成紫府自有陽神長生的那一天。
泥丸宮落成,靈神安居,原先只能內視而不能外放的靈識現今已能離體十丈以外,具體能有多遠秋華還沒測出。
增強的靈識滲透靈海,將其每一滴靈水都染上秋華的氣息,打上自己的印記。
這便是玄門與魔道的不同,玄門主要修煉清氣,在築基時便在丹田靈海打上自己的靈魂烙印,此後每個人的真元都會帶上自己的氣息,除非印記被磨滅,不然真元還可以回收。而魔道以地濁煞氣錘鍊自己肉身,將靈魂烙印打在肉身上。此後他們的血,肉,毛髮等零件都可以被操控,唯有碾滅方可絕後患。
玄門肉體是廬舍,是渡世舟,必要時可以捨棄,因為他們的一身修為都在元神上;魔道肉體是道基,根本不在乎氣息的雜亂,他們可以隨意掠奪別人的血肉修為,甚至可以將同源的師門兄弟當丹藥嗑,就算是神識被毀只要肉身不滅就還有機會。
秋華將靈識沉入靈海,讓靈海里每一分真元都浸染自己的靈魂氣息。待真元如臂使指時,默默動心神催動靈海,真元在靈識的催動下緩緩晃動,一個細小的旋渦在中心形成。
在秋華體外,一個小小的旋渦在秋華頭頂形成,濃郁的靈氣從天門灌入,經過大小周天的煉化補充著被地火燃燒消耗的真元。他又變回了原先五心朝天的姿勢,衍徵一看就知道築基已成。現在秋華精元充沛,生機勃發,就是他突然腦抽按他自己的本事也很難將自己玩死。
按道理來說,築基進行到這一步就已經基本完成了。
只是誰叫秋華有一粒蓮種呢?先前他將蓮種凝結出來只是完成了第一步,現在他要進行第二步,將蓮種升至泥丸宮與先天靈光融合。
這是一種模擬先天神聖孕育神魂的路子。待靈胎成熟後他的靈魂便會發生蛻變,擁有先天神聖的一部分神異。
在神識的推動下,蓮種從丹田衝過膻中,直上泥丸宮。泥丸宮中的小人本來在火海里靜靜打坐,見到衝上來的蓮種後變得十分興奮,踏過火海湊上去,一口便將蓮種吞下。
這時,秋華的築基才算真正意義上完成。衍徵交待白鶴皋一番後便帶著妤離去了。
待秋華收功踏出陣法後時間已經到了午時。他新奇地用靈識一掃,便見陣法像一個倒扣的鍋蓋將他與正午陽氣隔開,怪不得他後來沒有感覺到灼熱。要是像陣法前面那樣收集陽氣他怕不是要當烤豬了。
見他已經醒來,皋將一件衣服扔進了陣法裡。秋華掃了一下自己不禁有些尷尬,經過他的多番糟蹋,身上的衣物又髒又破,給他個破碗他就是丐幫裡最靚的那個崽。
見秋華已將衣服披上出了法陣,皋便動手將陣法撤回。只見他手掐法印一招衣袖,一個陣盤從地上升起竄入了他的袖中,金陽臺只剩下八面金鏡在日光下閃閃發亮。
“走吧,回去我幫你看看身體。”說完他轉身便走了,絲毫不介意秋華在卸那八面鏡子。八面銅鏡而已,就算這鏡子經過天地二陽的洗禮到也不過是染上純陽氣息,只算得上八塊好的粗胚,作為狗大戶,他不缺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