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總是很奇怪的,有人恨長夜漫漫,輾轉反側難迎晨曙;而有的人眼睛一閉一睜便到了天明。
玄樸道宗的外門,一聲嘹亮的雞鳴伴隨著陣陣的鐘聲劃破了夜的寧靜。秋華被吵醒了,該到起床的時間了,但昨晚的熬夜讓他現在很困,未築基的肉體凡胎擺脫不了凡俗的塵念。
可是雞鳴聲催促得厲害,彷彿是穿透肉胎直達識海,蕩起陣陣漣漪帶起絲絲無名之火。
但這很快被他壓下去了,朝晨採氣的時間了,平常他不會這麼晚才起床的,不該熬夜啊,幸好兩位師兄進了內門,不然被抓到肯定又是一陣嘮叨。
洗漱完畢,秋華急急忙忙走去金華臺。一天的採氣修煉中以晨課中生氣最蓬勃的純陽紫氣最佳,其次便是夜晚的月露,而整個外門朝晨採最好的地便是金華臺,若動作不夠快就只能自己找地方採氣。前往金華臺的路上人頭湧動,不寬的山路如元夕燈會一般擁擠,但比起燈會的吵鬧這裡又很安靜,只有腳步聲。
摸索到平常習慣的位置,發現蒲團上已經有人了,哀嘆兩位師兄不在身邊自己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了。
“秋師弟!這邊!”在秋華準備再摸個位置時,一句故意壓低聲音的話把他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秋華認得這聲音,是他的同桌。接著他的手被拉住了,人被領著往旁邊挪幾步,然後被人按在了蒲團上。
“我早猜到兩位師兄不在這肯定沒人會給你佔位置的了,瞧我人多好,老早就想到了這個。”同桌的聲音很快活,知道平常他是不坐這邊的,憑著這股嘚瑟秋華知道事情不簡單,於是順著話頭道了謝:“那謝謝馬師兄了,不知是哪位師兄幫留的位置。”
英才,馬英才,秋華的同桌,跟他搭檔了三年,馬英才什麼性格秋華一清二楚,若是沒人撐腰最懂順風倒的他怎敢這麼嘚瑟?要知道宏生和元七都進內門了,沒有新後臺他不敢給秋華留這個二等位置。
“是我,寥星。”一道低沉的嗓音從旁邊傳來:“你的兩位師兄為你留的,今後我負責幫你拿位置。”
“是你!真是出乎意料,我以為寥師姐你不會搭理他們的。”秋華聽著這聲音很驚奇,在認識廖星這麼多年裡從未見過她如此多管閒事。在秋華印象裡廖星是個武痴,與修煉無關的她通通都會無視。
“我是人,並且那兩位支付了足夠的報酬。”對於秋華的驚訝她倒是很淡定,雖然討厭麻煩,但在足夠的利益面前這點麻煩可以忽略。
“嗯,但還是謝了師姐。”秋華略微躊躇了一下還是向廖星道謝,師兄是師兄,他是他。
在秋華坐定蒲團後,四周熱辣的眼線並未停止過,可在觸碰到廖星後都一一凝固,四周彷彿瀰漫起一股檸檬的清香。
呵呵,想把他當軟柿子?即使沒有廖星他秋華也是沒怕過。作為一個被長老偏愛的瞎子,他受到的嫉妒從未缺少,能順利長大除了感謝兩位師兄的關照還有他那令人噁心的早熟心智。
無視掉火辣辣的視線秋華打坐開始修煉,道種的供養迫在眉睫,他要在重陽之前重新將丹田蓄滿真元。
在秋華修煉時,廖星也在暗中觀察秋華,對於這個被長老格外看重的孩子她也挺好奇的,以前被那兩個護崽狂魔整天像個老母雞一樣守著沒機會看,現在不趕緊瞧瞧感覺會很虧,想來跟她一樣有想法的人不會佔少數,真是接了個大麻煩在別人注意不到的視角廖星悄咪咪地打量了秋華一遍又一遍。
瞧著秋華面色紅潤,聽著心跳強勁的不像傳聞中那樣柔弱,她的心輕鬆了一下,看來是不用半夜給這小子守夜佔用她寶貴的修煉時間。
接著她看到秋華纖細的手腕,柔嫩的手掌眼裡不由得帶了一絲嫌棄,居然從未練過劍,真丟道宗的臉,不用問肯定是那兩個護崽母雞乾的好事。
‘壓著不讓師弟練劍,要是讓宗門的人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倆淹死,還好遇到了我。’廖星一邊打量一邊評價著。
感受了一下秋華吞吸靈氣的速度,廖星暗中點了點頭,資質不錯,擔當得起長老的期望。只是這樣的資質居然還沒築基反倒讓那兩個母雞超了速度,這秋華師弟真是運道不夠啊。
秋華不知道這個他認為沉默寡言,沉穩可靠的師姐正對他評頭論足。只是冥冥中感到一陣古怪的目光不帶惡意地正打量著他讓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了,秋華是個瞎子,瞎子的第六感比平常人要更敏銳,他相信自己沒感應錯。剛想跟元七宏生說突然想起師兄下正在為即將到來的紅塵煉心作準備,應該沒空來看他。這感覺真糟。
坐立不安的秋華退出了修煉狀態,側著頭細細地感應這投來視線的方向,想找出視線的主人。
“你在找什麼?”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秋華知道是廖星。
躊躇著,秋華還是將事情告訴了廖星。廖星沉默了一下:“沒事,有我在沒人敢對你怎麼樣。”
說完,被打量的感覺很快消失了,也不知廖星是怎麼做到的。這人真靠譜,秋華對她的好感大大提高。
差點被師弟抓包的寥星也有些尷尬,收回了繼續窺視的念頭將身心投入修煉中。
採霞的時段雖說不短有一個時辰,但在專心修煉還是轉眼便過,熾熱陽光將秋華驚醒,山上亂糟糟的聲音令他有點頭疼。
馬英才見他皺眉頭很有眼色地開口了:“秋師弟要下山嗎?這裡實在是有些過於吵鬧。”
聽到熟悉的聲音秋華這才清醒過來,稍微一感應發現廖星早已離開。也對,這時太陽早已高照,若非身懷異寶在身他怕也是受不了這時辰爆烈的純陽真氣。
“那便謝過馬師兄了。”再留無用,秋華在馬英才的引導回到了棠院。見到院門馬英才很有眼色地提出了告辭。雖是同桌也被兩位師兄委以重託,但他們關係並不親近,秋華性格孤僻,看著和和氣氣的可不好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