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兵荒馬亂後,秋華的情況終於穩定了下來。由於“血凰石”被徹底激發,現在他身上充滿著活潑的生機,臉蛋紅撲撲的,彷彿下一刻便可如同宏生一般繞著山頭跑十圈都不成問題。
“你……”元七心頭一動,手有些顫抖,抓著秋華的手便要給他把脈。秋華手一僵,接著又軟化了下來。元七略帶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搭在秋華脈門處。他脈象平穩有力,隱隱中好似還能聽到那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多麼健康的身體啊!
元七眼中逐漸湧出晶瑩:“前輩,他這是好了?”他低聲地詢問著妤,想要得到確認。
妤看了一眼秋華,清冷的聲音似乎不帶一絲情感:“你是不相信自己嗎?”
“真的好了?哈哈哈,這回可真是因禍得福啊哈哈哈!”收回淨靈珠的宏生放肆地大笑著,從前的鬱氣一掃而空。
本來還在擔心未來的兩人現在真心為秋華開心。
健康,與秋華幾乎是要絕緣的名詞現在也能真正要擁有,無論是誰都要為他感嘆一聲“造化”。
他們也終於是放下了心。
徘徊一會兒,該交代的交代完畢,是時候離去了。秋華本想去送送兩位師兄但被他們阻止,剛剛經過一場意外秋華現在應該進行休整而不是東奔西跑。拗不過這兩人秋華只能絮絮叨叨地送了兩人出棠院,待再也聽不到腳步聲了才回屋。
霎時,棠院清靜了下來,絲絲蟲鳴伴著風聲令其更添寂寥。
“你應當明白自己的身體情況。”本應離去的妤忽然出現出現在庭院裡。
“是的,前輩。此刻的我不過鏡中花,水中月。若無血石的生氣支援,秋華此刻說不得要倒地不起了。”秋華說著,嘴角卻是染上了溫柔的笑容。
“你眼睛雖然還未好心裡倒是敞亮。世間之事福禍相依,一起一伏皆有其道,該如何自處應曉得。”說著妤感應了一下秋華的身體情況:“雖是鏡花水月,也足以支撐你的日常活動,道種之事你可是怨不得老爺。”
“秋華明白,是秋華太過莽撞了,若非前輩護法晚輩說不得會元氣大傷。幸好結果是喜人的。兩位師兄見此也能離得安心。感謝前輩與長老的迴護之心。”秋華站起來朝天音谷方向深深一躬,一縷微風打著旋遠去,玄妙異常。
“你能看清是好的,好好提前感受下這副健康的軀體,有困難時求助於長輩並非是一件丟臉的事。”說完妤的身影便隨風消散。
“恭送前輩。”秋華又是一個深躬。
……
等了一會兒,感受著空蕩蕩的庭院,秋華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了。從現在起這棠院才算得上清靜。
整理好心頭一閃而過的各種思緒他揮手施法將庭院收拾乾淨。而後就地盤坐在樹下的大石上開始內視。
海棠樹本因支援秋華花費了大量的甲木元力而萎靡不振。秋華非忘本之人,在海棠樹下修煉也是為了用體內血凰石溢位的生氣洗刷此木,彌補缺失。
勃勃的生氣沖刷著木體,一絲鳳凰精氣悄然激發了海棠木的祖脈,令它出現了一些細小的變化。
沉浸在修煉中的秋華沒注意到這些,此刻他正震驚於體內的變化。
被重新開啟的天門並沒有再次合攏,靈氣如瀑流一般奔湧而下,如寶石一般的血凰石懸於其中被瀑流沖刷著,一絲絲微紅的生氣被融入瀑流中。
隨著瀑流而下,是寬廣堅韌的經脈,因有著生氣的補充,原本被撕裂的地方現在已經癒合,看不出絲毫的痕跡,瑩瑩的白光散發著顯得格外剔透乾淨。
靈氣隨著功法輪轉了一個大小周天後匯聚於下丹田。
丹田裡一顆晶瑩剔透的丹種懸浮於半空,如吸水長龍一般將湧進的靈氣吸取殆盡。最後如同吝嗇的老鬼一般擠出幾滴晶瑩的液體滴入丹田底部。
退出內視的秋華哭笑不得,無怪長老會說不怕控制不住要突破了。
現在已經是三月了,待九月自己能不能積蓄到足夠築基的靈力那還另說呢。
可要是沒有丹種那自己能不能容納血凰石被激發後的精氣也是不知,這應該是長老在為後面作準備。好吧,能提前享受健康身體也是不錯,起碼他現在不用走兩步就要扶牆,吃多點就要胃翻江造反。連從前只能看不能摸的劍法也是能碰了。作為護身手段之一,玄門劍法在修界是享有盛名的,玄樸道宗雖主符籙但其劍法也是不俗,秋華眼饞它可是好久了,誰還沒個劍仙夢?只是秋華一直不被允許碰鋒利兵器,如今可算是得其所願了。
寬心不知時日過,濛濛昧昧月上梢。待秋華檢查完自身情況退出內視時,弦月已出,徘徊夜幕。
涼風過身,秋華不禁打了個冷戰,此時腹中空空,如擂鼓轟鳴,身體乏力更勝從前,這鏡花水月是被破去了?午食過早,晚膳又忘了,健康的身體需要消耗更多的力量,他雖有接近築基的修為,但未能習得“辟穀”之術,依舊需要人間煙火。
這時他可不敢去麻煩負責膳食的彭師,已是自由之身又豈可自投羅網再入樊籠?
幸好他的園舍足夠寬闊,兩位師兄以前經常喜歡來棠園開小灶,這邊膳食的材料都常備著。步入小廚房,裡面鍋碗瓢盆都備有,缸裡有小米,簷頭有臘肉、鍋邊上還有不少調料用瓷瓶裝著,旁邊的櫃子裡還有秋華深惡痛絕的藥材。
現在他只需要做一鍋米粥墊墊肚子。
打來井水洗乾淨煲,用竹筒量來米在瓢子裡洗乾淨,將米倒入煲中,加上兩小節指頭深度的水,然後蓋上煲蓋!
接著是生火,只要把樹枝放進灶肚裡,用火石——??他的火石呢?明明記得師兄說火石在灶臺的啊?
摸索了一會兒還是找不到火石。但這難不倒快築基的秋華,他靈機一動在乾坤袋裡摸索了一下,一張黃符出現在他的手中。
今天也是為自己的機智感動的一天。
“乾三連,坤六斷,離為火,坎為箭 ,急急如律令!赦!”火符射進灶肚粘在枯枝上將枯枝燙起了滾滾的煙。令人尷尬的是這柴只出煙不出火。
可能是火引不夠大?又一張火符被射進了灶肚。更大的黑煙從灶裡滾出,將秋華燻得眼疼涕流。
“咳咳。”秋華閉眼捂著口鼻想要逃離廚房。做飯真的太難了,明天他一定要去食堂準備好食物在乾坤袋裡保證自己什麼時候都不會餓。
剛走兩步,令人尷尬的咕嚕聲便隨之響起。修煉也有不好,消耗太大了,看來這粥還是得煮。
哭喪著臉,秋華把灶裡的柴火抽了出來,他想,點不著火肯定是這些柴不夠好,他用的可是靈符,怎麼可能點不著樹枝?
將樹枝丟在門口外散熱,秋華開始換一種柴。經過木棒的敲打他知道了柴草在哪。
將柴草塞進灶肚,然後點燃火符。“呼”,火一下子就冒出來,差點燎了秋華的眉毛。感受著熊熊大火,他喪著的臉才算好些。
然而很快,熊熊的大火又熄滅了。
這是沒柴了?拿著燒火棒戳戳,灶肚裡實實的,還是有柴草。
到底是為什麼啊?秋華有些抓狂,拿著燒火棍死死地戳著地板。
火符是沒問題的,柴草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剛剛都燒著了。是灶有問題?不會吧,師兄都能用。
想念師兄,師兄在根本不用他動手都就有好吃的。從來沒有捱過餓,就是他半夜生病難受時師兄也會陪伴在他的身邊,為他準備好一切,想吃什麼就有什麼。
真的好難受。秋華覺得有些惱火又有些委屈。他真想把米生吃了,好餓好餓。
但生吃肯定對身體不好,他不想今天才自由明天又進醫務堂,那肯定是要死人的。
腦子裡想得亂七八糟的,手上卻沒停地用燒火棍把柴草扒拉出來。他想重新燒一灶。
熱乎乎的柴草燙得冰涼的手有些舒服。這麼好的柴火怎麼就燒不起來呢?生活不易秋華嘆氣。
再次把柴草填進灶肚,這一次他沒塞太多。扒柴草真的不僅累還很熱,廚房就是不燒火也是很熱的啊。
擦擦汗,秋華再一次點起了靈符。
面無表情地把符咒射進灶肚後,感受著升騰起的火苗,等待著它的熄滅。然而這次有點出乎他的意料。秋華等火苗熄滅後拿燒火棍戳灶肚時發現灶肚裡的柴草已經燒沒了好大一部分,只剩下一點實實的沒能燒掉。
或許之前的火不能燒起是跟他放柴草的量有關?
秋華又一次把柴草的量減少,看著火符飛進灶肚,火苗升騰,把秋華塞進去的柴草全部燒沒了。
掌握了生火的奧秘,秋華終於把火升起來了,併成功把灶燒熱。
水在煲裡呼呼地冒著小泡,秋華盯著灶一點都不敢放鬆。
不知過了多久,水咕嚕咕嚕地開了。濃郁的米香瀰漫開來,令秋華更餓了。
秋華高興地從櫥櫃裡拿出碗和勺子洗乾淨準備開飯。
把碗盛滿,呼呼地吹起把粥放涼,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米湯,嗯,寡淡無味。但沒關係,能填飽肚子便行。撈一下米嘗,又粉又脆,還翻漿。
這是還沒熟嗎?看著這碗粥,秋華忍淚吞了,不就是沒熟嗎,有什麼大不了的,真的是要餓死了。
一碗粥下肚,秋華感覺好些了,忍著饞蟲繼續燒火。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水在不停地唱歌,秋華腦子裡只剩咕嚕了。
“呲呲”忽然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驚醒了神遊的秋華。發生了什麼事?
手底火不停,耳朵豎起來聽辯著是哪裡的聲音。
是煲蓋,“咯噔咯噔”,“呲呲呲”
煲蓋被水頂著,水溢位來在煲邊被燙得呲呲響。
趕緊把煲蓋掀開,噴出的水蒸氣將秋華的手燙了一下。
或許這次已經是可以了?秋華又一次盛了一點,手裡一邊塞柴一邊吹著粥晾涼。
米湯依然寡淡,米依舊生硬,沒熟。秋華一口氣喝完粥後無情地品點著。
繼續煮,灶上的粥咕嚕咕嚕地響著,灶旁的秋華無情地塞著柴草。
“什麼味兒?”一股奇怪的氣味從廚房裡瀰漫開來。但秋華不想管,他現在只想喝粥。只是著股味道越來越重,無奈他只能去尋找源頭。
在廚房裡兜兜轉轉,這股奇怪的味道竟然是來自鍋裡。秋華大吃一驚,趕忙伸勺子攪動鍋裡。
這時鍋裡的米粒已經開始結塊,根本攪和不動。遭了,秋華趕緊用把爐火熄滅,可惜為時已晚,粥燒焦了。
手捧著一碗神仙煮,秋華坐在廚房門口外的木墩上仰天長嘆,深鎖的眉頭帶著嫌棄和無奈。
最終對手藝的嫌棄抵不過肚腸的背叛。一嗅濃郁的米香中雜著焦臭,嘗一口還帶著苦焦中帶著絲絲的翻漿, 一粥進口令人久久不能忘懷。
忍著噁心,秋華花了好大功夫才把粥吞完。然而一堆狼藉還等著他收拾,現在師兄們進了內門,妤前輩又不可能來關心這些,自立的秋華只能自己收拾這堆爛攤子,好想有個自動清潔的法術,手一揮廚房立刻乾淨如新。
洗刷完廚具,秋華精疲力盡地奔向藥池,汗液的黏糊與酸臭令他一刻也不想耽擱。
泡在池水中秋華才算活過來。自立還不夠一天他就發現了自己的無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離開師兄自己活得真艱難,幸好這是在資源充足的宗門,要是下山了說不定就得露宿街頭,與牆角乞丐湊合湊合渡過這漫長的黑夜。
舒服泡在水裡秋華的腦洞又開始跳躍了。
聽說在築基完成進入內門後會有一試煉稱為“紅塵試煉”,渡過紅塵試煉的都會被納入門牆成為真正的真傳弟子,若是成績好看還能爭取一下宗門核心弟子位置。
不知兩位師兄進內門怎樣了,他們還是在擠大通鋪嗎?兩位師兄要是分在同一個宿舍那日子可是太樂呵了哈哈哈,秋華有些壞心眼地想著。
“啊啾!”秋華腦子裡在胡思亂想,一不小心在水裡泡得有些久了,夜風帶著寒意讓他打了個噴嚏。
有了這提醒,秋華火急火燎地從水裡爬出來,生怕自己慢了一點便染上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