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他把孩子抱出門,心裡忽然有了邪惡的念頭,於是偷偷把孩子丟在了半山腰,自已回家去了。
“我沒把那小畜生掐死就不錯了!”李天福還在不服氣的叫囂。
劉青苗已經轉頭轉頭往山上跑去。
李天吉見狀也趕緊追了過去。
等到了李天福所說的位置,並沒有看見孩子的蹤跡,劉青苗嚇的渾身都顫抖起來。
“小,小寶……”
哆哆嗦嗦喊出名字,忽然李天吉的手電掃到一處異樣,到了近處終於看清楚,孩子竟是哭累了自已睡著了……
村子裡,時間太晚眾人已經散開各自回家了。
老太太和姜雨薇也已經上炕睡覺了,只有徐小橋獨自一個人在廚房裡面,坐在桌前翻譯稿子。
夜漸漸深了,徐小橋打了個哈欠,拿起一旁的手錶看了一眼,已經十一多點了。
明天還有課,她將稿子整理好正準備起身回去睡覺,忽然聽見隔壁有動靜傳來,甚至有幾束手電筒的光掃到屋子裡邊。
猜測可能是程鎮平他們回來了,徐小橋趕忙推門出去。
果然看見隔壁李家進去幾道身影。
程鎮平原本是打算把人送屋裡去的,但看到自家院子裡的身影,腳步一轉朝著徐小橋的方向走過來。
到了院牆邊,他單手撐著跳過來。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徐小橋有些擔憂的問:“孩子找到了?”
程鎮平嗯了一聲:“找到了。”
看出他似乎心情不太好,徐小橋關心道:“怎麼了?”
程鎮平:“小寶是被李天福故意扔掉的,找到的時候孩子身上多處劃傷,還有很多蚊蟲叮咬的痕跡,才那麼一點。”
在看到那孩子的瞬間,深埋在心底的記憶猝不及防的闖進他的腦海裡,那些肆意的謾罵和無數丟在身上的石頭和垃圾……
他煩躁的點上一根菸:“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不負責任的人?如果不愛,一開始就不要生養,既然生了又拋棄,為什麼?”
他黯然的神色讓徐小橋的心也痛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了老太太跟她提到過的程鎮平的過往。
從隻言片語串聯起來,她彷彿看到了少年孤獨無助的面對一群瘋狂的人,而這群人很有可能都是他最熟悉的人。
那個彷彿被世界拋棄的少年,身處那樣瘋狂的時期,又是如何在家庭驟變和母親病重中走過來的?
一想到這些,徐小橋就恨不能撕裂時空,闖入十年前,走到他跟前,將那個傷痕從來不外露的少年抱在懷裡,輕聲同他說一句:“對不起,我來晚了。”
但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張開雙臂,給他一個擁抱:“沒關係的,都過去了……”
以後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感受到她嬌軟的身體傳來的陣陣暖意,程鎮平眼中的悲涼漸漸被笑意取代。
“早知道這招能讓你投懷送抱,我早點用出來,何必走這麼多彎路?”
徐小橋:“……”
他總是有能力把剛剛積攢的那點溫情擊的粉碎。
“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課,你自已在這兒對影成三人吧。”徐小橋有些生氣,說罷便往屋裡走去。
“哎,我開玩笑的。”程鎮平去拉她胳膊,帶了些力道,徐小橋不受控制的跌進他懷裡。
“嗯,我當真聽的。”
程鎮平嘶了一聲:“早怎麼沒發現你竟還是個牙尖嘴利的。”
徐小橋想要從他懷裡出來,卻被他胳膊緊緊箍著,似乎要把她嵌進自已的身體一般。
徐小橋抬頭,帶了些叛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不反悔,永遠都不會反悔。”
說著低下頭,在她唇角輕輕啄了一下,然後拉開一點距離,看著她如水的眼眸,很快再次俯身,將她的唇徹底封住。
夜色正濃,情潮來得迅速而洶湧,徐小橋閉著眼睛沉浸在他纏綿悱惻的親吻裡,身體漸漸的從內到外都燥熱起來,甚至還夾雜著一陣急切而無處抒發的暗流。
她不安的動了下。
程鎮平大手託在她臀部,猛地用力將她提了起來。
徐小橋嚇了一跳,兩條手臂緊緊攀住他的脖頸,同時跨坐在他勁瘦的腰上。
如此親密的舉動讓程鎮平情動,情不自禁想要去撫摸她。
但徐小橋今天穿了一件襯衣,下襬有些長,被她掖在了腰帶裡面,外面穿了一件罩衣。
程鎮平忙碌半晌,簡直無從下手。
“你這衣服……”再一次嘗試失敗後,程鎮平鬆開徐小橋,頗有些嫌棄地皺起眉頭。
看著他一腦門兒官司的樣子,徐小橋十分不厚道的樂了。
抿了下被親的又熱又腫的嘴唇,把手從程鎮平的脖頸上拿下來,腦袋往他肩膀上一趴,伏在他身上笑得身體抖啊抖的。
程鎮平任由她笑著,滿心無奈。
笑夠了,徐小橋抬起頭,澄澈的眼眸帶著水潤的晶光:“走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工呢。”
程鎮平無奈苦笑,只能任由她拉著進了屋裡。
廚房的燈還沒關,徐小橋走到桌邊拿起書本便要回屋。
程鎮平提醒:“手錶。”
徐小橋哦了一聲,忍不住抱怨:“之前好好的,卡扣忽然就鬆了,我都不敢戴了,怕一不小心弄丟了。”
這個手錶還是她哥拿到工資之後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徐小橋記得當時為這事兒母親還不平了很久,說兒子都沒送給她禮物。
“你先回去吧,我有空給你瞧瞧。”
徐小橋把手錶交給他,然後回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來洗漱的時候,就看見程鎮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桌前默默的擺弄著手錶的卡扣。
這是一份細緻的活計,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坐了多久,金色的晨曦照在他的側臉,纖長的睫毛濃而翹著,神情專注。
徐小橋打了個哈欠:“幾點起的?”
“五點吧。”
那不是隻睡了四個小時?
看著他皺起的眉頭,徐小橋不禁說道:“要是修不好就別弄了,等下次去縣裡找個師傅看看。”
程鎮平:“你天天上課要看時間,沒關係,不難。”
他對著光仔細觀察了一下脫扣的位置,再次嘗試起來。
徐小橋走到桌邊:“你怎麼這麼有耐心?”
“不算有耐心。”
程鎮平眯起眼睛,漫不經心地說:“只不過時間有限,得分輕重緩急,重要的事,花點時間不算什麼。”
徐小橋不解,修個手錶怎麼就成了重要的事情。
這時,程鎮平終於把脫扣的位置修好了,開合了幾次,靈活如初。
“好了。”
程鎮平拉過她的手,將手錶戴在她纖細的手腕上,笑說:“你的事情在我這兒就是最重要的事。”
此刻的縣城火車站,一個打扮知性的女人走出火車站,同路過的行人打聽:“同志,麻煩問一下,去下邊村子的客車在哪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