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家鄉

1）

學期過了一小半，李江在葉南風教授的默許下，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計劃與林淑一起回李家村去。

老師說，做事要有狼性。調研市場，是狼尋找獵物的一個過程。一旦發現商機，也就是發現了獵殺的目標，要抓住轉眼即逝的機會，像狼一樣的撲上去。

李江以為，蘭花，是一個讓他獲得財富的一個重要機會。他要行動，他要像狼一樣撲上去。

回去的前一夜，他去了文九巷。雖然都在省城，不知為什麼，他很少來文九巷。那個青梅竹馬的女人，在他心裡是越來越多的只剩下親情。

不能說李小月不美，巷子裡的燈火下，李江遠遠地便能看見她。高挑的身子，泛白的牛仔褲，淡藍色T恤，燈影下迷人五官，很美。但他就是愛不起來。

“小月，永利呢？”走近了李江問。

“來啦，他陪一個客戶去了，應該快回來了吧。”

自從她跟蹤他以後，特別是後來的那夜總會後，她對李江的態度一直保持著不亢不卑。她知道他們之間再也不能回到從前的青蔥歲月中去。她還是原來的她，而他早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他。

李小月為了他才來的杭城，來了以後才發現，這個世界太大，也很精彩。在這樣的世界裡久了，經濟浪潮的衝擊，思想的改變在所難免。漸漸地，她開始不怪他了。

但她心裡苦。苦得久了，會產生出一種想要成為他所希望的那個樣子，不就是有錢嘛，我賺給你看。有時，她為被自己的這種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

“我這段時間跟著教授在做一個市場調研，明天一早回一趟家裡，你有需要我帶口信或者東西回去的嗎？”李江接過小月遞過來的茶說。

“回家嗎？”

“嗯，調研中碰到的問題，需要回去一趟解決。”

“那你課程怎麼辦？”

“這個沒事，我已經和教授請過假，回來後，把課程補上就好了。”

聽李江這麼一說，她也很想回去看看。自從她來到杭城後，因為市場和業務她一直脫不開身回去。茶鋪裡就她和李永利，根本走不開。隨著業務的發展和銷售的增加，李永利前幾天還提出請一個營業員來店裡，以減輕他們平時的時間與精力的負擔。

但聽李江剛才的話裡，根本沒有和她一起回去的打算。

“你一個人回去嗎？”

“不是。我現在做的市場是和師姐一起的，教授把我分到了她的小組。”

“哦，我也沒什麼東西要帶回去的，要帶的話也等我空點自己回去時再搞吧。你回去給我爸問聲好，讓他少喝酒。”

“嗯，那我就不等永利了。明天一早走，東西還沒整理過呢。”

李江將剩下一半的茶一口喝完，站了起來欲走。

李小月突然冒出來一句：“你不去白雲酒家看看嗎？”

李江笑著的臉僵硬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了平靜。他沒有回答，只是咧嘴重新笑了笑，身子走出了茶鋪。

歡樂巷白雲酒家，自東海回來後，快兩個月沒去過了。回到杭城時，王彩霞給了他2千，說是生活費。接著是老媽劉蘭走時又留了1千。在資金上，他完全足夠。

東海灣災難，那風雨裡漂著的幾個小時，劫後餘生的感覺，常讓他心裡難受。生命的意義與價值，也常使他迷茫。近期老師的教誨，或者說跟著師姐破格做市場，又讓他信心在慢慢復甦。

他想，這或許是青春，青春打磨的過程。

從文九巷往回走，路過歡樂巷口，他遲疑了一下。終於沒走進去。

2）

李江一大早就在校工樓下接上師姐林淑。

師姐背了個雙肩包，馬尾辮上加了頂鴨舌帽，雖然容貌中等，卻目似桃花一般好看。她是那種越看越有味道的女人。

他們是從杭城先乘火車到銀華市，再從銀華市長途汽車站登上老舊大巴客車去正塘縣城。到了正塘汽車站已經是下午二點。

“李江，我餓了。”

長途奔襲的林淑可憐巴巴地看著李江，一看那神情就是那種平時少出遠門的女孩子。

李江這才想起，他們趕得急，連中飯都沒吃。

“行，師姐。我帶你去附近一家好吃的小餐館，吃飽了再下去。”

李江對這一帶非常熟悉，他的三年高中就是在縣城讀的。每次回家，都在這個車站乘車，附近的商鋪，小吃店他輕車熟路。

李江領著師姐沒走一會就在一家羊肉湯館前停住。

“這家嗎？”林淑看著破舊了的門頭將信將疑。

李江點頭，首先走了進去。此時已過了飯點，裡面吃飯的人不多。

林淑放下包後想去點菜，李江阻止道：“你不用去點菜，標準套餐，一人一碗湯一碟小菜二個燒餅。”

他朝店老闆喊了聲：“老闆，兩位。”

那邊應：“好來，找位置坐，稍等啊。”

林淑看著四周稀稀拉拉的沒幾個客人，就懷疑李江說的好餐館。

在等湯的時間，他告訴她這家小餐館是老字號，據說是祖傳的手藝。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跟老媽來縣城，老媽就帶他來這裡吃過，後來每次來縣城他都來，特別是在縣城上學的三年，無數次的吃過。

他說：“好東西都在民間。”

說話間，餐館老闆把兩人套餐送了上來。老闆看見李江就笑呵呵：“小夥子，已經好久沒見你來過了哦！”

“我上省城讀書了。”李江答。

“大城市哦，今天帶女朋友來了啊，好漂亮哦。”

林淑一聽就臉紅。

“是我師姐。”李江解釋。

“師姐好，你們慢吃。”餐館老闆是個熱情的人。

小菜是醃製的蘿蔔條，火熱的燒餅香氣撲鼻。最有特色的是這碗羊肉湯，湯呈白色乳狀，鮮而清香。

林淑疑惑著喝了一口。那湯，鮮而不騷，香而不膩。她好看的眼睛突然放大，咕嚕嚕的就已經幾口下去。

“淳正。”她說。

李江說，這湯所選用的羊全都是本地自羊的山羊，這羊還具有藥膳的功能，助消化，增加人體抗病能效。這湯，本地人都喜歡。他也是。

他說：“我們這大山裡的好東西太多，只是沒有被人發現而已。”

喝著湯的林淑再不懷疑了，不停地點頭：“有道理，不懷疑。”

林淑是杭城人，父親是政府人員，母親在人民醫院工作，從小在鋼筋水泥的城市裡長大，很少來下面的鄉村。這次李江說要來大山區，她便莫名的興奮。

從她今天的穿著來看，的確是不瞭解大山的含義。雖然那頂鴨舌帽休閒，那穿的就越往下越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淡綠色面料的上衣，下面還是淺灰的短裙。

從羊肉湯店出來去車站，要穿過一個小市場，那些商鋪裡的男女老少們在他們走過時，都會多看兩眼。

3）

從縣城車站沒有直達到李家村的汽車，中巴車只能到青石鄉。這段路不長，顛簸顛簸也就一個小時。

上車後，李江挑了個兩人座位，讓師姐坐在靠窗的位置。

中巴車一出縣城就進入了山區鄉道，那鄉道是石子路面，時不時還有幾個坑。每過坑時，車子便不停地搖晃幾下。

林淑斜著頭在看窗外的山景，李江時不時的側頭看她。

他看著看著就趁她不注意往下看，因為穿著短裙子，那雙均勻的不胖不瘦白的大腿，露出來一大半，無論長度的比例還是曲線的彎度，都恰到好處。

由於車身的搖晃，她的兩條腿時不時的隨著搖晃分開，那裙下的空間讓他一陣迷茫。他想起了那天在公交車上貼身的情景。

她不經意間的回頭，撞到李江的目光，便又慌亂地躲開去，假裝看向車窗外的大山。

“都是這樣連綿不斷的大山嗎？”

“嗯。”

“你家就在這大山裡面？”

“嗯。”

然後兩人就沒再說話，兩人都好像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中巴車是快到4點才到青石鄉車站。說是車站，其實就是一塊空集散地，豎著一塊大牌子，標著發黃的三個字，青石鄉。

李江一腳跨出車門時，就已經看見李陽光朝他揮手，奔了過來。

“阿江哥，這裡，這裡。”他一邊跑一邊喊。

李江看他過來，把提包扔給了他，朝林淑方向說：“小子，叫師姐。”

“師姐好！”

林淑便看著他笑著點頭，跟著他往路邊停著的一輛拖拉機走去。

李江昨天晚上從文九巷回來的路上，就給家裡去了電話，說要和師姐一起回來做調研課題。劉蘭是吃完中飯就趕著李陽光來鄉上，苦了這小子在這裡等了3個多小時。

“你劉媽讓你來，明知道我沒那麼早到，你就不能拖會啊。”李江聽他叫苦就打趣著說。

李陽光一邊將提包往拖拉機上放一邊說：“劉媽的命令，我敢違抗嘛，我有幾個膽。再說啦，你阿光哥是我們村子裡的大人物，迎接大人物我也不敢怠慢啊。”

“你小子，還有你不敢的嘛！”

李江拉著師姐上了拖拉機的後鬥。兩人站著扶住前檔杆。李陽光把柴油機搖得啪啪響，一陣煙地朝李家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