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滿含茶香的小木屋。
此刻,正有三名漢子,圍坐在一張方茶桌跟前。
兀自品味著,面前的一碗茶水。
此三人,一人作書生文士打扮。
頭裹青白相間的文士頭巾。
一襲白色長衫,手中一把鵝毛羽扇,輕輕地搖著。
緩緩撫須之際,雙眼之中,總能閃過一絲甚為精明的色彩。
反觀其餘兩人,一人著灰衣長衫,面容頗為粗獷。
一抹正氣,繚繞於眉宇之間。
此刻,正一本正經地一手提著茶碗,一手放於茶桌上。
好似在凝神靜聽著那個書生,接下來的話語一般。
至於坐在桌旁的另外一位,僅論打扮來說,就要比其餘二人奇特多了。
但見此人,一腦袋的深紅色頭髮。
面目之上,甚為粗糙。
一身的青衣短打,在坐於椅子上之時。
雙腿之間,還甚為誇張的左右劈開著。
當真就是一副,猛漢形象。
那個做文士打扮的青年人,正是先前,與趙吉有過一面之緣的智多星吳用。
而坐於旁邊的那兩位,一人便是此地的主人家,有著托塔天王之稱的晁蓋。
而另外一個滿腦袋紅頭髮的,自然就是近日以來,在江湖之上甚是有名的赤發鬼劉唐了。
這三人,今日之所以會聚在一起,完全就是那個赤發鬼劉唐一力促成的。
早在月餘之前,他便已然透過其他渠道打聽到了,這次當朝太師蔡京過壽誕,大名府所送出的生辰綱,仍然會走旱路。
所以,他便想取了這不義之財。
可無奈自己一人,勢單力孤。
而此次負責押運生辰綱的那支隊伍,也高手如雲。
思來想去之後,他便想把江湖之上甚有名望的托塔天王晁蓋,也拉入夥。
與他一起,劫那生辰綱。
正因如此,那赤發鬼劉唐,方才會出現在東溪村托塔天王晁蓋的莊子裡。
而那晁蓋呢?
雖然也是一個爽快人物,但畢竟這事兒牽連甚廣。
而且他還是這東溪村的保正。
到時候一旦東窗事發,這裡面的責任,可是不小呢。
可是一者,他在明面上也實在不好拒絕赤發鬼的熱情。
其二,他也著實想把這筆不義之財,取過來。
心中糾結之際,他便想到了自己的好友,那個有著智多星之稱的吳用吳學究。
這晁蓋與那吳用,從小便相識。
所以將他叫過來一同商議這件大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而當吳用過來之後,僅用眨眼的工夫,便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盡數分析明白了。
雖然他也極其想將那筆不義之財,取過來。
但是卻也知曉,僅憑他們三人的力量來說,還是太過弱小了些。
正當吳用那三人,紛紛盤算著,還能將哪些人拉入夥,一同幹下這件大事的時候。
晁蓋莊子上的莊客便,從門外紛紛跑了進來,對著坐在主位上的晁蓋,滿臉焦急的稟報著:
“稟告晁蓋哥哥,外面有一道人,已經在門口糾纏已久。”
“無論莊子內的莊客們說些什麼,那個道士就是不走。”
“此時一言不合,竟與莊子當中的數十位莊客們,動起了手。”
“那道人的武藝甚高,眨眼之間,便打倒了十數位莊客。”
“晁蓋哥哥,要不你還是出去看看吧。”
晁蓋聽完這話之後,忽地面色一冷。
當即就想拉著身旁的兩位兄弟,隨他一起出去看看。
可是這會兒,坐在一側的智多星吳用,卻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
“晁蓋哥哥,若吳用所猜不錯的話,此時此刻在門口鬧將起來的那個道士,應該喚作公孫勝。”
“而他此次前來這裡的目的,也與那劉唐兄弟所言一致。”
“皆是想勸晁蓋哥哥,取那筆不義之財的。”
位於屋內的其餘二人,此刻一看吳用說得那般認真,不禁也都面面相覷。
良久之後,方才滿臉不可置信的問出了一句:
“吳學究呀,你此時連門外那名道士的面目,都未曾見過呢。”
“何故說這話的時候,卻如此篤定呢?”
吳用滿臉帶笑地搖了搖頭:
“如果你們二位不信的話,那就與我一起出去吧。”
“當面問一問那個道士,便知我說的這些是真是假了。”
雖然往日裡,這個智多星吳用為那晁蓋出謀獻策無數。
深得晁蓋的賞識與信任。
可眼下的這一幕,畢竟太過蹊蹺了些。
所以此時,晁蓋對於吳用的那些話,既不全信也不過多質疑。
提上了掛在一旁的戒刀之後,便與赤發鬼吳用二人,快步行出了大廳,直奔門口而去。
這三人剛剛到達門口,先前候在門口的那名道士,便已然衝了進來。
而在他的身後呢?
則躺著四五十名,手持棍棒的莊客們。
一個個嘴歪眼斜,口中呻吟不止。
晁蓋見聞此情景之後,忽地面色一冷,當即便質問了那道士一句:
“你這廝當真毫不曉事理,我的這些莊客們既然阻攔於你,那便是不想讓你進來。”
“而你,卻將他們紛紛打倒,難道真當我晁蓋,是那泥捏的不成?”
晁蓋的話音剛落,便將手中的戒刀提了起來。
看那架勢,好似一言不合便要與對方動手似的。
可吳用見此情景,卻一把拉住了晁蓋的另一隻手。
在看向那名道士的時候,雙眼之中也更加凌厲起來:
“哥哥,且慢動手。”
“也讓我問一問那道士,看我剛才所猜的,到底準也不準。”
那晁蓋一看自個兒兄弟都這麼說了,他便也只好先行壓住心底的怒火。
將那柄戒刀橫在身前,時刻準備著。
而這會兒,吳用則緩緩來到了那名道士的身前,提手抱拳,輕輕一禮:
“我觀這位道長,面上的神色甚為焦急。”
“想必來此,必有要事吧?”
“若我所猜不錯的話,不知又是否跟那蔡京的生辰綱,有關呢?”
那名身著青袍的道士,在聽完了吳用的這番話之後。
面容之上,忽的一愣。
隨即便不著痕跡的,向左右兩旁瞧了瞧。
面容之上,稍顯慌張:
“不知這位先生,何故會往這方面去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