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傾沉默了會兒,嚴肅道,“我好像聽到了很輕的哭聲,剛剛沒太注意,好像哪裡有股臭味。”

她清晰的看見元非深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裂痕,她斷定,有問題!

她轉身尋找著聲音的來源,但聲音又沒有了,君逢塵為她指了一個方位,“在那邊。”

凌傾走到了君逢塵指的地方,臭味是從這裡傳來的!可這裡是一堵牆啊…

她摸索了摸索,手不知道按到了什麼機關,牆自動開啟了。

凌傾回頭,盯著慢慢開啟的牆門,裡面的景象也慢慢映入她的眼裡,她看見一個一襲白衣的女人,她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她同樣被吊起來了,身上都是血,滿身被打過的痕跡。

兩個手環被鏈子鎖住吊在兩邊,白色的衣衫滑落露出細白的胳膊,胳膊上也都是鞭痕。

她的心臟那裡,是…是流著血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模糊了凌傾的雙眼,她看不真切,但腦海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問:她的心臟那裡,是空的嘛…

凌傾擦了擦眼淚,她剛剛聽見了哭聲,想必女人還活著,她想要走進去救她。

可當牆門緩慢移動,直至全部開啟的時候,被遮掩的景象才全部展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凌傾的目光從那女人的身上掃到一旁,地上竟擺了幾具開始腐爛的屍體,她們就堆在一起,有一個人那麼高…

凌傾呆住了,她做不出任何反應,動也動不了,這次淚怎麼止也止不住了…

身後的蕭不離安之易等人也都一驚,他們還是知道元非深這個人的,雖然不是個什麼好人,可也沒傳出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來。

左葉和元非深,左葉從來都是那個不好的,是人盡皆知的不能惹,只是想不到,元非深竟然是這樣的惡毒。

凌傾憑本能,麻木的就想要抬腳往裡面走,君逢塵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涼,凌傾被牽住手的那一瞬間,她不自控的打了個顫,分不清到底是什麼原因。

她抬頭看著君逢塵,可淚糊了一臉,她看不清他,只聽見他的聲音問她,“要進去嗎?”

凌傾衝他點點頭。

他給凌傾擦了擦眼淚,牽著她往那個被吊著的女人走去。

君逢塵緊握住了凌傾的手,君逢塵看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殘忍的,血腥的,充滿惡意的,甚至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數都數不清。

他就是這樣過來的。

可他竟看不得凌傾哭。

可偏偏凌傾眼淚一直在流,他走在前面牽著她,走過那座有人一樣高的屍體堆,君逢塵能感受到凌傾經過這裡時,她的手輕微抖動了一下。

他不自覺把她的手握的緊了些。

凌傾是看不清這些屍體的,可她能聞到。

她聞得出,這些味道夾雜著恐懼,掙扎和悲泣。

她也看不清眼前的路,可有君逢塵牽著往前走,她不會走偏,不會摔倒。

君逢塵停了下來,轉身回頭,凌傾低著頭,他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凌傾的頭,凌傾抬頭,淚滑落。

他為凌傾拭去了眼淚,聲音輕的像羽毛,“去吧,還有氣息。”

凌傾撒開了君逢塵的手,向那女孩跑去,她剛剛也在擔心女孩兒沒救了,她真的害怕,甚至不敢向前走。

可現在,她來不及反應了,還活著她就有可能把人從鬼門關裡撈回來!

“來幫我把她扶下來!”

凌傾把這個女孩平放在了地上,她伸手撥開了女孩的頭髮,凌傾一怔。

“凌溪?”

這個女孩有著一張和凌溪一模一樣的臉。

來不及多思考,現在救人要緊。

心臟處並沒有空,只是不斷地流血。

還好,還有救。

凌傾用銀針鎖住了她的幾個穴位,防止失血過多而死。

凌傾在這個地牢裡找到了紙筆,寫了個方子,交代好注意事項,便讓君逢塵的人用一個擔子把這女孩抬下去了。

凌傾現在也緩過來了,她先是走到那堆屍體旁,可已經看不出人臉的模樣,但仔細分辨上邊幾具屍體的身形,都很像凌溪...

屍體有異味,但不是太嚴重,也只有凌傾能聞得出來,想來元非深把這堆屍體堆在這,也往上面噴了不少掩蓋氣味的藥物。

“你喜歡凌溪。”她對元非深說。

“我不喜歡她。”

“那你為什麼擄走那麼多和凌溪身形相近的女孩兒,然後把她們整容成凌溪的樣子?”

他靜默不語。

“不說話是嗎?那我可要進行合理的猜測了,我想,你喜歡凌溪,凌溪近日向你吐苦水說我如何蠻橫不講理,所以你打算把我拐來卻沒想到手下拐錯了人。是這樣嗎?”

“和她無關。”

“你這麼說是承認我說的其他的都是真的了?”

“人是我派人拐的,是我親自動手殺的,和他人無關,至於我,要殺要剮隨你。”元非深不再多說,君逢塵在這裡,這九千歲今日就是來給凌傾撐腰的,他費再多口舌也沒用。

而且屍體在這,一查便知哪戶人家丟失了姑娘,他辯無可辯。

“啪!”凌傾扇了元非深一巴掌。“畜牲。”

“你以為你這樣會顯得自己多情深義重嗎?你欺辱無辜少女,你最噁心。”

“你當然會死,你該死。可你以為其他人真的脫不了干係嗎?你難道不知道你愛的“好女孩”是多噁心的一個人嗎?”

元非深怒視凌傾,“你敢!”

“你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母親怎麼去世的嗎?”

這麼說...封敏的死果然有蹊蹺。

“威脅我?”

“是和你商量。”

“為了凌溪?”

元非深不說話。

凌溪是救過他的命嗎?

“不需要,我母親的事情,我自己會查。”

凌傾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他問元非深,“你拐了那麼多戶人家女兒,卻從來沒爆出來過,你把這些事情都推在了許元風身上?”

“是又如何。”

“不如何,反正你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安之易在後面噗的一聲笑出來。

“元非深,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凌溪。”

凌傾是真的想知道,元非深平常看著不聲不響的,竟然這麼變態。

安之易,“說啊小子,我們都在這裡呢,尤其我們的九千歲,你怎麼敢給淩小姐氣受的。”

這安之易怎麼那麼不正經?

“說。”

君逢塵發話了,元非深和他對視,元非深讀懂了他眼神中的深意:不說,死的就不是他一個人這麼簡單了。

元非深看著君逢塵,甚是不解,但凌傾很快側身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隔著凌傾對君逢塵說,“九千歲,為了這種女人沒必要吧?”

快死的人了,膽子也大了不少,剛剛還要殺要剮隨你,現在竟然敢說這種話,當著君逢塵的面說凌傾的不好,你不要命啦?

凌傾沒回頭都感覺到了身後的殺氣,君逢塵冷冷的說,“你算個什麼東西?”

凌傾側身回頭,看見了君逢塵那張肅殺的臉。

他在意她嗎...

不是,什麼叫她這種女人?真的是...

“好,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先讓這些人都下去。”

君逢塵一聲令下,所有的護衛全都到了地牢外面等著。

“她救過我。”

“我兒時並不受寵,我八歲那年感染了風寒被後母扔出家門,就快要死在大街上了,是凌溪,一個幾歲的小人兒救了我,她為我請大夫。”

想到這兒,元非深臉上有了絲極淡的微笑。

“我當時腦子昏沉,什麼都看不清,可我清楚的記得那個小人兒說:您能不能救救他?我今日是偷溜出來的沒帶銀子,這個小銀鎖當給您可好?您可以一定要救活他啊,如若錢不夠,你便去凌家尋我...”

聽完這句話,元非深就暈過去了。

他醒過來後,詢問大夫那女孩兒是凌家的誰,她說她是凌家大小姐。

之後元非深便回了元府,一步一步,斬後母,殺生父,才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當時他告訴那個大夫,這個銀鎖要好好保留著,日後他必會花百金贖回那個銀子,他也說到做到,元非深掌權元家後他真的花百金贖回了這個小銀鎖。

“好諷刺啊元非深,你因為救命之恩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兒,可是,你卻殺害了那麼多無辜女孩兒的生命,這不矛盾嗎?”

不過,小銀鎖,記憶中她好像也有一個小銀鎖,她也救過一個幾歲的小男孩兒。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