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傾那丫頭當真是變了不少。”
“姨娘你見到她了？”
說話的是凌霜，明明杜曦是她的生母，可她連一聲母親都叫不得，只能叫她姨娘。
“昨晚見到的，她的臉怎麼回事？”
凌霜搖了搖頭，“不清楚…”
“她不僅敢忤逆你父親，連老夫人也敢噎，之前唯唯諾諾的，現在變化如此之大，或許真的像你之前說的，她的靠山是九千歲吧。”
“姨娘真的這樣認為嗎？”
杜曦喝了口茶不緊不慢道：“昨天她親口說九千歲找她有事情，那天那麼多人看見九千歲身旁的福伯了，這造不了假，與九千歲扯上了關係，謹慎些為好，霜兒離她遠一些吧。”
凌霜點點頭，“霜兒明白。”
杜曦接著說，“只是沒想到八王爺和那許公子也都會護著她，男人，見色起意的種。”
杜曦真相了。
但凌霜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姨娘說什麼？八王爺護著她？”
杜曦把昨天玉歡跟她說的講給了凌霜聽，玉歡是個八卦的，杜曦昨天也表示懷疑了，但玉歡信誓旦旦說那麼多百姓都看著呢。
凌霜臉色越來越差。
她喜歡墨驚染。
凌霜知道不管墨驚染有沒有護著凌傾，可墨驚染去了是事實，他能為誰去？還不是凌傾。
凌霜攥緊了手，杜曦沒有發現凌霜的異色，因為這時候凌幽笑著進來了，她一來就坐到了三姨娘旁邊，娘倆有說有笑。
杜曦是精明的，凌霜也不差，可不知為何，凌幽就很蠢。
同樣不知為何，三姨娘好像更喜歡凌幽一點。
—
凌傾和春桃來找李回。
凌傾詢問了李回的意願，問他是否願意接著讀書。
李回一瞬間很驚喜，但瞬間黯淡了下來，他知道凌傾會為他安排好一切，但他不想再欠凌傾的了。
“小回，不要想其他的，我知道你是想的，對嘛？”
李回看著凌傾，也實在說不出什麼違心話，他悶悶的嗯了一聲。
“好，我去為你找學堂，其他的你不用管。”
“凌姐姐，我…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麻煩你。”
凌傾知道李回的顧慮，她出聲寬慰他，“小回，在某些時刻接受別人的幫助是有必要的，不可心安理得的接受，別人幫助了你，你總要做點什麼，也不可太過糾結，不快樂壓力那麼大的話，也違背了善意開始的初衷。善意的原點是希望你這一刻能開心一些，是希望你能過的好一點。”
李回看著凌傾，若有所思。
凌傾知道李回是心善的孩子，她也不想給李回太多束縛，她又對李回說：“我知道小回是個怎樣的人，儘管小回沒遇見我，小回一樣會釋放給別人善意的。”像凌傾剛來到這個世界，在爺爺那裡感受到的善意一樣。
“所以不管以後怎樣，小回都不需要有那麼重的負擔，做你自己就好了。”
李回看著凌傾，很鄭重的說，“不，沒有姐姐你，我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那小回想去讀書嘛？”
他重重點了下頭，“想！”
凌傾笑了，她說，“那就好啦。”
“想就是答案，其他的不重要。”
—
風五把這番話原封不動的講給了君逢塵。
風衛的記憶力都不是蓋的。
君逢塵只是沉默，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昨晚風五回去跟君逢塵稟告了在凌府的事情。
君逢塵同樣沒說什麼。
風五不知道主子對淩小姐是什麼感情，但可以看出來，主子不希望淩小姐受到傷害。
風一對他說，主子常年沒有表情的臉上，只要一關係到淩小姐，主子的臉就會出現些細微的表情。
主子當時一聽到凌傾按著人打，眉頭挑了挑，感覺是縱容的。
但一聽到許元風，他的眉頭就開始皺。
聽到凌傾要坐牢，他直接沒忍住起身就來找她了，其實他可以直接帶著她就走，但為了不給她帶更多困擾，畢竟他的影響力太大，所以他讓福伯出面了。
風一也囑咐風五保護好淩小姐。
風五當時就點點頭，他說他會的。
他從開始的不反感凌傾，甚至有點喜歡這個人。
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他覺得凌傾的性格會讓他很放鬆。
他想著想著，不自覺當著君逢塵的面誇起了凌傾，“我覺得淩小姐的性格很好，能吃能睡，不貪生怕死，愛財卻取之有道，不守財，重情重義，醫術很好，長的也很好看…”
君逢塵玩味的看著風五。
風五被看的渾身發麻，聲音漸小。
在外面人人害怕的冷麵風衛，也只有在君逢塵面前會露出這樣拘謹可愛的一面。
“跟她一段時間，叛變了？”
風五知道主子在開玩笑，但還是緊張的說主子別拿這事尋開心。
“貪財不守財，倒是精準。”
說完他拿起了桌上放著的茶喝了起來，這茶是安之易給他特配的，抑制寒氣，雖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總比一點效果沒有的好。
風五看著喝茶的君逢塵，其實他很想問問主子為何不讓淩小姐試一試，他知道主子體內的毒太多了，所以不能擅自用藥，稍有不慎，會更麻煩，安之易又不擅長針灸，整個皇城都找不出幾個針灸之術高明的人，而淩小姐是擅長的。
她都可以緩解長公主的頑疾。
為什麼不讓她試試呢。
君逢塵察覺到了風五的眼神，“想說什麼。”
風五知道有些話不該說，他一向懂分寸，可他真的很擔心主子的身體，也可能是看凌傾太久了，和她學的，變虎了。
“您為什麼不讓淩小姐幫您針灸。”
君逢塵放下茶杯看向他，“凌傾和那個賣餛飩的老爺子認識幾天。”
風五如實回答，“只是去過幾趟而已。”
“凌傾和李回又認識幾天。”
“只是去他家給他看了個病而已。”
“凌傾和她那丫鬟是如何相識的。”
“只是路見不平，相當於撿來的而已。”
一個幾面之緣的老爺子，一個一面之緣的老爺子的孫子，她都為他們傷心如此。
一個半路撿來的丫鬟，她付之如此真心。
重情重義，風五說的也如此精準。
而已，而已…
其實她最不能而已。
她對李回說不要給自己太大的負擔，可剛才君逢塵在想，凌傾為了幾個看似交情不深的人都那麼在乎了，那她給沒給自己太沉重的負擔呢？
她在乎了，就要一條路走到黑。
君逢塵的身體是個無底洞，君逢塵知道她醫術很好，可他不願意把她牽扯進來，無關在不在乎，君逢塵知道，要是最後沒有治好，凌傾會很自責，儘管與她無關，可凌傾就是會為之傷心難過，甚至認為是自己的責任。
他不願給她任何負擔。
“小五，我不願給她任何負擔。”
風五內心似有驚濤駭浪，他一瞬就懂了君逢塵的意思，他握拳拱手彎腰，“小五明白了。”
世人皆道九千歲無情，可誰能瞭解到，此人最是一顆七竅玲瓏心啊。
風五對他說春桃的時候，君逢塵內心還吃味來著：她的小桃子誰都說不得？
那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