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牽連其他無辜龍種,被當做同夥一併處理,姜離並沒有對其他籠子進行大肆破壞。

畢竟,要靠這麼點動靜便帶所有人逃出生天,那是不可能的。

她喘息了一聲,掃開一切雜物,坐在圓形中央的桌面一角上,低斂的眉眼甚至還有心思整理衣袖。

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眾執行者、直播主持官唯唯諾諾,縮在黑暗的角落外圍不敢出聲。

紛飛燃燒的火焰之中,彷彿只剩下那一抹紅豔的絕色。

姜離不知道副本第一回合,自己所經歷的具體過程。

但從能扮成侍者,還在第一層渾水摸魚打探訊息的舉措來看,應該是沒有被捉到這裡來的。

因紙條所言,對可能是同伴的白龍給予了更多的關注,進而送入此處,已然為這一輪遊戲增加了不小的變數。

還有那些透露出不少資訊的直播和言辭……正思忖間,空氣中陡然浮現出一圈圈奇特的波動,如同驟然開啟的蟲洞,從中跨出個腳不沾地的紙紮人來。

紙紮人模樣看著眼熟,與那大街小巷中墓葬祭品所制並無太大不同。

表情固定,身著紙衣,頂著兩坨誇張的高原紅,咧嘴空洞的笑意盯得人心裡發毛。

他扛著一把幡旗般大大的白拂塵,系在上面的長白紙條飄蕩,倒有幾分白無常的味道。

霎時間,整個黑色房間處,只有姜離還盯著人家瞧,其餘龍種悉數低下頭去!半分不敢直視!嗤。

裝神弄鬼,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從剛才鋪天蓋地的彈幕和自家系統的反應不難猜出,這所謂的邪神,乃至那幫觀看、指揮直播的存在,其實是另一界中人。

藉由龍之獄副本為非作歹,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幫玩家而已。

一幫和她一樣,擁有系統,卻隸屬於另一個世界的……遊戲玩家。

紙紮人直直朝姜離望來,彷彿有人透過它在打量著什麼,正欲動手,卻聽聞眼前膽大包天的少女緩緩開口。

只第一句,便吸引住了他全部的心神:“我能幫你得到龍的力量.”

姜離抬眸,眉眼並不鋒銳,甚至可以說是平和,卻如鬼魅般誘惑攝人,叫人一個字都捨不得聽漏了去:“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龍的力量.”

“!”

紙紮人動作微頓,卻顯然沒有輕信她的鬼話。

但也沒有急著打斷,而是開口詢問:“我憑什麼信你.”

“憑什麼?”

姜離刀擱在一旁,彷彿英雄末路,悽然笑著陳述事實:“就憑我現在無路可走,卻還不想輕易死去.”

騙你的.jpg“就憑有你盯著,我根本沒有出副本的機會.”

“就憑我小命捏在你手裡,卻徒有克龍的力量.”

姜離嘆了口氣,全然無懼,心如死灰,語氣由快轉緩,連節奏彷彿也在扣人心絃:“就憑……真正的龍魂已經對我產生興趣,並且主動調來我的身邊。

夠買我一條命嗎?”

邪神沉默了。

龍之獄一層,被小動靜驚擾的白石乃衣坐在寬敞的座椅上,單支著腦袋,指尖輕點。

眼前幽藍的螢幕上,赫然是少女引頸向戮的模樣。

她沒有做任何抵抗,卻看起來於慘淡中無懼無畏,彷彿陳述著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龍的力量?好大的口氣。

不過不得不說,姜離的的確確戳在了點子上。

且句句屬實。

雖措辭不長,但言簡意賅。

每一條從她過往的經歷來看,都對的上。

可信度還是較高的。

最重要的是!白石乃衣插手副本已久,但那該死的黃金龍卻不管怎麼改變記憶,全都是一把油鹽不進的硬骨頭!最殘酷的刑罰不能讓他軟弱半分,最嬌弱的龍族姑娘也未得他半分青眼。

連派去打好關係,藉機接近的老弱病殘都被他悉數識破,全然袖手旁觀。

只能透過因龍骨而沉浮,擷取些許龍骨微薄力量的生魂來壯大己身,實在太慢。

這17層突然冒出的少女,讓她一試,倒也未嘗不可……紙紮人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毀了自己一次直播的紅龍少女,沒有急著允諾任何東西,看起來並不上套:“……看你表現.”

但此言一出,姜離便明白,自己的第一步成功了。

直接拖延時間,當然會被拒絕。

可若是以放她出副本為由,就算對方不要臉,最終出爾反爾,她最初的目的也達到了。

還能真指望對方不成。

那紙紮人給姜離下了一道不知道是什麼的禁制,紫黑的圈環沒入體內,帶來一種極度不舒適的徹骨寒涼。

他極具威壓的目光巡視了一週執行者,彷彿在展現自己不可逾越的力量,這才與蟲洞一起,漸漸散去。

未理會那些瑟瑟發抖的傢伙。

姜離撫摸了一下環圈消失的手腕,這種東西,放在此時此刻,與其說是邪神直屬控制,不如說是她的一道保命符。

好不容易冒頭的系統再次被遮蔽,她上一輪的記憶也依舊沒有恢復。

但姜離內心坦蕩。

她本也不靠這些東西過本。

姜離抬眸看向漸漸上前而來的執行者,不見喜怒,卻不怒而威:“怎麼,我身為為邪神大人做事的人,連個吃好睡好的地方都不配有了嗎?”

執行者們:“……”啊這……難就難在,方才寥寥數語,邪神大人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

更沒有提及這明明鬧事了的人該如何處置,被姜離先發制人這麼一糊弄,倒是回想起先前被按著打的心虛來。

就算姜離如今魔火被封,也依舊餘威尤在。

原本擔任主持官的老龍為難了一瞬,躬身道:“您請,您請.”

不管怎麼說,這上百年來,鬧事過後還能活著的傢伙,這可是稀奇的頭一份。

既然邪神大人沒有明說,那先順著她的意,總歸不會錯的。

姜離沒有半點被人服侍的扭捏,拂袖從原本好演戲的姿態放腿站起,那平靜的神態彷彿合該如此,只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氣度斐然。

叫那些被奴役慣了的執行者們越發不敢輕易招惹。

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直直看傻了一圈牢籠裡被關押待宰的囚龍:這特麼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