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被腦袋突然抽疼醒的,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看到的是破舊的帳頂,轉頭四顧,破敗的房屋,陳舊破損的桌椅擺設,眼前這打了多處補丁的床帳。

抬手揉揉突突直疼的太陽穴,努力梳理腦袋剛剛多出的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那是一個與自己同名之人的二十四年人生,用一句話概括,古板涼薄無趣的古代窮自命清高屌絲男,幾年前考中秀才,年少得志,自命不凡。

結果一直考,就再也沒能考出個名堂,連個凜生都沒得到,所以一直是啃老族。

本身是個沒什麼表情不愛多說話的人,雖然自命清高,不願多和家裡的泥腿子窮親戚們多來往,但是也不會去做嫌棄嘲諷等行為,最多就是不理會避開而已,這個朝代文人很重名聲,若想考學做官,必須不能在名聲上出現汙點。

所以一直獨自在縣學裡租住,比較刻苦自律和潔身自好,逢年過節才會回家一次。

每個月的休沐日都是青娘去看他,給他洗整打掃一下,再送點好吃的,他也只是淡淡的接受著,除了例常的詢問家裡狀況,兩人也沒太多話要說。

兩人有一個三歲半的兒子,兩個一歲半的龍鳳胎子女,對三個孩子還算放在心上,沒有多少重男輕女的想法,但是一年也沒見過幾次,也沒多親厚。

唯一可取之處就是還算孝順,不會輕易忤逆父母,家裡排行老三,兩個姐姐和一個十歲的小妹,一家人都慣著他,有點慣壞了,覺得姐姐們的好都是理所當然。

他比較自私,對姐姐妹妹們也就一般般,反而是兩個出嫁的姐姐還經常幫襯著家裡。他對事對人就冷冷淡淡,一心想著考科舉。

父親是個文弱秀才,幾年前暈倒在了考場上,結果一病不起,沒多久就去了。

母親秦李氏本來就因為生小妹時難產落下病根,又因為這個打擊也病了一場,身體就越發不好了,又要一個人拉扯著一堆孩子,所幸大姐那時已經嫁人了,能幫襯著家裡一點。

出了孝,秦李氏就趕緊張羅起秦放和二女兒的婚事,她怕自己一個不好去了,沒人照顧家裡,女兒也大了,怕耽誤她。

就在這時秦放考中了秀才,本來他爹去了後,家裡孤兒寡母又供著讀書人,錢財不寬裕,不好挑親,這一喜訊正是時候。

第二年,挑了好的,娶了親也嫁了女,這秦李氏身體也快到油盡燈枯了,撐到一年後拉著年僅16歲的兒媳的手,摸著她那已有五個月顯懷的肚子,安詳的去世了。

青娘就開始操持家裡,靠著十幾畝田地和繡工來維持家用以及秦放讀書的花用。

接下來三年內,他們第一胎是個小子,第二胎因為是個雙胞胎,在這個醫療落後的年代生產時受了大罪,又要操持家務,身體不如以前那麼好了。

這剛過完三年孝期,家裡賣了五畝地供秦放又去考試了,因這孝期已經錯過一次考試了,這次他是對自己充滿信心和期待,結果考完試後就被別人吹捧,最後放榜卻是榜上無名,讓他丟盡臉面。

本來出考場就身體不大好再加上羞憤鬱結竟然暈了過去,也因為連續九天的考試強度積累一下子爆發病倒在床,高燒不退,被別人運送回家時已經燒昏迷了。

家裡又賣了三畝地給他看病,連著三天,終還是沒熬過去,今天清晨去了,被現在的秦放佔用了身體。

秦放回憶完畢,腦子稍稍清醒點了,他一個21世紀29歲大齡單身男青年,不是在邊境圍捕國際恐怖分子中不幸與敵人同死在大爆炸中炸死了嗎?一睜眼就有妻有子了,嘿,這福他有點消受不起啊!

好吧,好歹他現在還活著,還小了五歲,是值得慶賀的。也不知道有自己作掩護,他們小隊隊員們安全了嗎?那幫平時被自己訓練的死去活來的皮猴子們,想來應該是沒事了。

在嘆了口氣,扶著頭從床上緩緩坐起來,拿起床邊的衣服披上,慢騰騰的走到門邊,扶著門站著,看到外面籬笆小院,茅草廚房冒著炊煙。

一個滿臉疲態的女人小心端著湯藥走了出來,洗的發白的粗布麻衣打著幾個補丁,頭髮被布巾包著盤在頭上,容貌清麗,身姿高挑消瘦。

她一抬頭看到了秦放醒了,眼睛睜大,身形一頓,問道: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先進屋把藥喝了,我去叫大夫再過來瞧瞧。”

說著放下藥,把人扶坐起來,把藥放在他手上,又把茶壺放在床頭櫃上,轉身步履匆忙的出去了。

秦放張張嘴,話還沒來的及說,已經看不見人影了。

搖搖頭,無奈一笑,端起湯藥聞了聞,然後試試溫度,不燙了,憋著一口氣給喝了。趕緊伸手從旁邊床頭櫃上的茶壺裡倒了一杯水去去苦味。

靜靜坐了一會,實在是疲累,回床上躺著了。

不多久,青娘帶著一位鬍子花白的大夫進來了,大夫坐在床邊給把了很久的脈,欣慰的笑著道:

“恭喜了,已無大礙了,再給開幾副湯藥去去病根,養養身體就好了。”青娘又跟著去抓藥。

忙活了一大早上,回來看到秦放睡著了,摸摸頭,不燒了。

站在床邊發了會呆,嘆了口氣,便起身去另一個房間喊孩子們起床了。

青娘來到孩子們的房間,看著還在呼呼熟睡的三個孩子,在床邊坐下來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青娘,是她現在的身份,其實他到現在也還沒適應,他在七天前還是大禹朝的名門世家天之驕子柳長青,被人蓄謀害死,這一睜開眼就成了現在的青娘。

原主是個任勞任怨又堅強善良的女人,沒嫁過來之前,在家也是多做事少說話的人,是家裡的大姐,更是很早就跟著母親幹活了,她父親四十歲才考中秀才,就絕了再考的心思,在村裡辦私塾給孩子們開蒙,還有兩個弟弟,家境在他們村還算可以。

嫁過來之後秦李氏身體不好,但是是個通情達理的女人,對她不錯,就是這個秦放一直都是對人冷淡的,一年在家不了幾天。

兩人其實算不上多熟悉,估計連青娘一天吃過幾頓飯他都不知道。秦李氏去了之後,他們相處的時間就更少了,她也不太瞭解秦放的脾性。

本來他乍一來到這裡,還成了個女人,這種離奇經歷就夠嚇人了。

前三天由於身體原因,臥床不起,還是大姐回來照顧的,這第四天剛好點,出門瞭解一下這裡,還有要照顧那讓人頭大的三個孩子,這心情剛穩定下來。

記憶有些混亂,還沒想起有個秦放這麼個夫君這回事,這天傍晚這人就被一群人抬了回來。

昏迷不醒高燒不退,一陣的兵荒馬亂,這三天各種想法子治療這人,疲憊不堪,這各家也都在搶著秋收,不能每天都在這裡耗著,大姐二姐昨天剛回去,現在秦放好了,他怎麼辦,要和離嗎,秦放肯定不會同意的。

被休嗎,這時代對被休的女人太苛刻,再說秦放為了好名聲是不會無緣無故的休了自己的。

他們夫妻雖說沒有什麼濃情蜜意,但也沒啥矛盾一直還算和睦,那他也不可能真的去做他的妻子啊,想想都一個機靈,起一身起皮疙瘩。

正在他被自己的想法隔應到不行時,小妹秦歡進來喊到:

“嫂子,可是我兄長醒了?”

劉長青也就是現在的青娘回神。

“是的,剛剛看過大夫,說無大礙了,喝過藥睡著了,歡歡不要擔心”。

秦歡喜極而泣,捂著嘴激動道“嗯嗯,知道了,我去做飯”歡快的跑走了。

看著那個才十歲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背影,失笑一聲,把孩子們都喊了起來。

劉長青拉著兩個小娃娃站在廚房邊上,其實不應該讓一個小姑娘來做飯的,可惜現在的自己不會啊。

這幾天遮遮掩掩的學會了生火了,現在在觀察做飯,記憶裡不屬於自己的部分,就跟看圖畫一樣,沒有實際操作還是不會。

他在小心的遮掩自己,可不想被別人發現自己的不同,封建迷信的朝代會把自己當鬼怪燒死的。

還好家裡的孩子都還小,秦放也和原主不怎麼熟,女人本來在這裡就不能多和外人接觸,她也不是個愛出去嚼是非話多的人,所以他只要把原主會的東西撿起來,小心一點是不會露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