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屋裡二人疑惑門外究竟是人是鬼的時候,門外的敲門聲再次響起,依舊是四聲,和之前來的那隻“索命鬼”如出一轍。
老者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讓二狗子用牛眼淚觀察一下,門外究竟是什麼東西。
二狗子心領神會,趕忙開啟裝有牛眼淚的小罐子,手指伸進去沾了沾,抹在眼皮上,盯著門外看了看,但卻啥也沒看見!
李二狗子衝老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啥也沒看見。
那麼這回來的大機率就是那個追殺他們的背後之人!
老者頓時怒氣橫生,將手中的劍柄捏的吱吱作響,恨不得一劍刺出,將那人斬殺於此。
但他忍住了,透過和李二狗子短暫的相處,他深知道門的詭異之處,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否則自己什麼時候中了別人的道都不知道。
對方既然有自家小少爺的生辰八字,難道就沒有自己的麼?所以還是不要衝動,等等看對方什麼反應!
“屋裡的幾位善人,老道我有幾樣小物件落在此處,想進來取走,還請幾位行個方便。”
就當二人分辨不出門外是人是鬼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
這聲音聽起來就猶如鄰家老大爺的聲音,慈祥而又憨厚,令人戒心全無。
可是這聲音聽在這二人的耳朵裡,猶如地獄來的催命魔音一般,令人全身汗毛倒豎,陣陣涼意直往二人的骨頭裡鑽。
李二狗子和老者都默不作聲,等待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屋裡的幾位不要怕,老道我就過來取幾樣屬於我自己的東西,取完後立刻就離開這裡,幾位放心,絕不會給各位造成麻煩的!”
那老者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不緊不慢,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你來取什麼東西?我們這裡可沒有你的東西!”李二狗子打破僵局,沉聲問道。
“呵呵呵.......”門外老道笑道,“小友說笑了,老朽我確實有東西落在此處,就在你們幾位身上。”
“你我素不相識,何來的東西落在我們身上,莫非是來找打不成?!”李二狗子怒罵道。
“小友千萬別生氣,否則會影響到我那東西的品相!”老者急忙勸說,好像真的有東西在李二狗子身上一樣。
“你說你有東西落在我們這六個人身上,但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李二狗子問道。
李二狗子故意謊報軍情,沒有把己方真實人數透露出來,一是給對方製造懸念,另一方面把人數往多了報,就是給對方造成心理壓力。
“哈哈哈哈哈......,小友可真會開玩笑,我落在此處的東西就三個,根本沒有六個,多出來的那幾個,還請小友自己收起來比較好,老道我可不是貪心之人!”門外老道爽朗地笑道,好像剛才李二狗子和他開了個玩笑一般。
“看來老傢伙你對我們的情況瞭如指掌啊!我們這邊有幾個人你都一清二楚!”李二狗子不再客氣,既然對方對自己這邊知根知底,那麼再藏著掖著就不沒有必要了。
“不知道老傢伙你什麼東西落在這裡!我可不記得我欠人傢什麼東西!”李二狗子慢慢地從背後抽出桃木劍,繼續問道。
“小友年歲不大,說話如此難聽,一點不懂得尊師重道,看來是從小缺少教養,那麼就需要回爐重造,老朽保證回爐重造之後,小友一定是個知書達禮,尊重師長的翩翩少年!我落在此處的就是裡面幾位的魂魄而已!”老者的聲音依舊是不輕不響,雲淡風輕。
“去你媽的,老東西,你進來試試看,看你家小爺把你舌頭拔下來餵狗!”李二狗子破口大罵,既然對方撕破臉皮,自己就沒有必要和他好好說話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老道我成名之時,恐怕你父親還穿漏襠褲呢!”老者笑道,並沒有因為李二狗子出言不遜而大動肝火。
“既然屋裡的幾位不願意把老道的東西還給我,那我只能親自動手去取了!”老者緩緩說道。
“準備好,那老東西要來了!”李二狗子回頭瞥了一眼嚴姓老者,提醒道。
“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他進來,看我一劍劈翻他!”老者雙目瞪圓,咬牙切齒。
“啪嗒”一聲,本來好好插在門栓上的栓柱竟然主動移動起來,掉在了地上,在此期間並沒有人去動它!
“嘎吱”門被人從外向裡推開,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一股陰風襲來,吹得屋裡二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此時門外站著一個人,他的面容蒼老而枯槁,皺紋深深刻在他的臉上,宛如歲月的痕跡,看上去差不多七、八十歲,一雙眼睛深陷,但充滿了陰冷和邪惡的光芒,彷彿能透視人們的內心。
他的頭髮稀疏而亂糟,散發著灰色的光澤。長而鋒利的指甲像鷹爪一樣彎曲,猶如兇殘的禿鷲隨時能劃開獵物的肚皮,他的手裡還拄著一根與他同等身高的碧綠的竹子。
他的嘴唇乾裂,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只露出一絲邪惡的冷笑。
他身披一襲黑色的長袍,上面繡著各種古怪的紅色的符咒,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息,長袍上的邊緣有著破損和汙漬,彷彿是乾枯的血漬。
最醒目的還是那老道額頭上的一個豎眼形狀的圖案,就好像這個人長了三隻眼睛,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李二狗子看著門口站立的那老道,就覺著渾身不舒服,雖然對方也身穿道袍,但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覺得渾身不自在,彷彿身上有成千上百隻螞蟻在啃噬自己的面板。
“果然不是善茬,很棘手,要拼命了!待會兒我先上,你在後面找機會出手,務必給他致命一擊,不然死的就是我們三人!”李二狗子微微轉頭嘴唇輕動,眼睛仍然盯著門口那老道。
“明白!”嚴姓老者也輕聲回應道。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同道中人啊!我與那隻子午兇貓感應不到聯絡,我大概猜到這二人肯定有同道中人出手相助,不然僅僅憑他們二人,是絕無可能發現那隻怨靈的存在的。”門外老道咧嘴笑道,露出一口黃黑色色的牙齒,和那些腐爛多時的死屍的牙齒如出一轍。
“原本一切盡在計劃之中,我讓那隻子午兇貓奪了那小崽子的肉身,我的任務便完成了,就可以繼續去煉魂了,但卻被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畜生給耽誤了,不僅如此,還將我倖幸苦苦煉製的子午兇貓給弄死!真是可惡!我要......我.....我要活剝了你的皮!”
原本說話和風細雨,一副鄰家慈祥老爺爺語氣的老道,突然面目猙獰起來,聲音也變得極為沙啞刺耳。
這時李二狗子終於看清那老道身上披著的那一件袍子上面的圖案,起初他還十分好奇那是些什麼圖案,以為是一些符籙或者刺繡什麼的。
但是當李二狗子看清楚上面的東西之後,胃子裡一股酸水差點吐了出來,渾身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那哪是什麼圖案啊!竟然是一張張人臉皮縫製起來的。
“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樣?!我這身行頭還可以吧?這必須是要活人現剝皮才行,這樣就可以將他們的豐富多彩的表情完完整整地儲存下來,現在正好有幾張皮子磨損掉了,我需要換幾張新的上去,我看小崽子你的皮相不錯,那就換你的皮子上去好了!”
那老道像是在敘述一件令他非常自豪的事情,然而這些內容就如同一把鉤子,不停地扯動著李二狗子和嚴姓老者的靈魂,讓他們極度的恐懼與痛苦。
二狗子看著那一張張張著嘴的人臉皮,彷彿聽到了他們正在發出一聲聲悽慘無比的哀嚎。
李二狗子只覺得嘴唇發乾,全身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一樣,想動卻動不了,額頭上佈滿一層細密的汗珠。
即使他曾經單獨面對狼群,他也沒有這麼害怕過,這種恐懼不僅僅是來自肉體上的,更多的是來自靈魂上的折磨。
“怎麼樣?小兔崽子,考慮好把你自己的臉皮放哪一個地方了嗎?看你長得這麼俊俏,我就破例一會,把你放在正前方!”
老道齜著牙,陰森森地朝著李二狗子笑了笑。
“考慮你奶奶個腿子!你他媽的自己把臉皮剝下來貼上去!”李二狗子強鼓起勇氣,克服那老道給自己的壓迫感,破口大罵道。
李二狗子雙手背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右手中指勾住左手中指、無名指勾住左手無名指,左手由裡向外旋轉,直至兩手心皆向上,結成“翻天印”,同時口中唸誦“清心訣”以此來穩固心神。
這時他才覺得剛才那一股禁錮自己心神的壓力鬆了下來,呼吸也變得順暢了一些。
他扭頭回看了一眼嚴姓老者,他的狀態竟然比自己還要差,老者已經雙膝跪地,面前一攤嘔吐物,全身都已被汗水打溼,面容慘白,身子還在輕微地顫抖著。
“好險!差點著了那老癟三的道了!”李二狗子喘著氣說道。
“嘿嘿....!今天真是見到鬼了!一個下流貨色的小崽子竟然能抗住本道的迷神法袍!”
那妖道見李二狗子此時此刻竟然還能站住,並且還懂得用清心訣穩固心神,也不由地吃了一驚。
此時再見那老道身上的黑袍,哪裡是人臉皮做的,分明就是一件普通袍子,只不過袍子上繡著一些非常奇怪的圖案。
這件法袍是老道最得意法器之一,具有能讓人產生幻覺,迷亂對方心智的功能,修為不如自己,甚至比自己稍高一級別的修行之人,都非常容易著了他的道。
老道用這件法袍幾乎是無往不利,在面對修為比自己低的修行者面前,還從未失手,只要看了他法袍一眼的人,就會產生幻覺,一旦陷入幻境當中很難自己逃脫出來,最後都淪為那老道的刀下亡魂。
和李二狗子一起的那個嚴姓老者正是進了幻境,一時走不出來,在裡面消耗了太多的體力,要不是李二狗子及時打破幻境,恐怕那老者的情況會非常危險。
老道這件法袍的煉製過程也是殘忍、複雜無比,其中一種材料是母子同心血!
這母子同心血就是正處於妊娠期的婦女,一刀從孕婦肚皮扎進去,取下血液,過程極為殘忍毫無人性可言。
因此這法袍上的怨氣異常巨大,傳說這樣煉製的法袍煉製到極致,就會產生靈智,會主動護主、攻擊、防禦,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怨氣聚集太多,幻化成怨靈,並且這怨靈產生了靈智。
“老雜毛受死!”李二狗子不等那妖道說完,就發動襲擊。
“拘魂索!”
二狗子大叫一聲,同時向老道甩出一根繩索。
“哼!雕蟲小技,剛才能從本道迷神法袍當中逃脫,看來也只是運氣罷了!”
見二狗子向自己發動攻擊,那老道竟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臉平靜淡漠,似乎並沒有將二狗子的攻擊放在眼裡。
眼前這個小雜碎頂多就個下流水平的貨色,而自己是一流高手,相差兩個大級別,這足以令老道藐視對手。
那甩出去的繩索像一條蛇一樣,直竄向老道脖子,老道只是輕輕抬起手中那根碧綠竹子,那繩索一段就像打結一般,在竹子上繞了十幾圈,另一端還握在李二狗子手中。
李二狗子發現這一招被擋下,準備收回繩索,一拉繩子,發現竟然拉不動,就好像繩子被拴在一根樹上,無論怎麼拉就是不為所動。
而老者依舊雲淡風輕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二者就這麼僵持著。
“哈哈哈哈哈,小兔崽子,還有什麼小把戲,儘管使出來,讓本道好好瞧瞧,順便檢查一下你的功底。”
老道一臉淡定譏笑道。
“哼,自大的人通常都沒什麼好下場!當然你也不例外!”
李二狗子說道。
只是不知他真的藏有後手,還是隻是圖個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