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春去秋來。

時間匆匆之間便過去了六年。

一座蕭瑟荒蕪的山峰之上,有著幾間簡陋的茅草屋,更甚至一陣微風吹過時,這些茅草屋竟能隨風起舞。

而這裡,便是劉楠笙生活了六年之久的銀劍峰!

青陽宗之前不是仙家大派嗎?

不是說符劍道人是銀劍峰首座嗎?

可這眼前的荒涼,怎麼看都像是避難所啊。

劉楠笙微微嘆了一口氣。

“站著嘆什麼氣啊?你倒是開始耍劍啊!”

符劍慵懶的躺在雜草叢生的地上,手中依舊拿著那個酒葫蘆。

劉楠笙雖然年僅六歲,但唇紅齒白,已經朝著美男子行列靠攏。

只見劉楠笙拿著一根木棍,屏氣凝神之間雙眸變得嚴肅起來。

手中木棍在半空中有節奏的揮舞著,整個身子也隨棍而動。

他現在施展的是青陽宗內最基礎的劍法,琉光劍訣。

雖說這門劍法是青陽宗內最基礎的,但練至大成之後可劈山斷海,擁有無上威能。

這並不是在胡說,而是劉楠笙親眼所見。

那時候他才僅僅三歲,連鼻涕都擦不乾淨的小娃娃。

就在那一日,光著屁股玩泥巴的劉楠笙被自己的師傅符劍帶向銀劍峰後山。

只見符劍道人立於空中單手化劍,朝著下方怒嘯翻滾的江河輕輕一揮。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劉楠笙看到了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連綿不絕的江河在那道劍虹之下竟然被硬生生的劈開了,並且這道劍氣猶如一道遮天蔽日的流光越演越大。

最後在河底留下了一道巨大的深坑。

“呲溜!”

劉楠笙用力的吮吸了一下鼻涕,一臉呆滯的看著面前震人心魄的一幕。

牛逼!

符劍微微轉頭,一本正經的問道:“帥嗎?”

劉楠笙目瞪口呆的點了點腦袋。

見此,符劍咧嘴一笑,露出那一排的大黃牙。

“帥就對了!修真一途講究的就是一個帥字!”

“今日我就將這門劍法傳授於你,日後你要好好修行!”

而這門劍法就是此時劉楠笙表演的琉光劍訣。

片刻後,打完一套劍法的劉楠笙深吐一口氣,雙手抱拳朝著一旁的符劍行了一禮。

“師傅,弟子打完了。”

聞言,符劍微微睜開了那對兒迷離的雙眼。

“嗯,你倒是練了一手好劍。”

雖說是讚賞,但劉楠笙卻警惕的朝後方挪動了幾下步子。

果不其然,一陣微風拂過,劉楠笙整個身子都被掀翻在地。

符劍一手拿著酒葫蘆,一手指著地上的弟子,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三年!三年啊!”

“從你開始修行至今,已經整整三年了!”

“可你竟然連一丁點的靈力都沒有修煉出來,天天只會耍劍耍劍!”

說到這裡,符劍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連喘氣都變得粗重起來。

看著面前師傅的模樣,劉楠笙真怕他一個不小心被氣暈過去。

“師傅,我......”

劉楠笙連忙站起身來,想要解釋什麼。

可符劍卻是獨自深吸一口氣,一張佈滿褶子的老臉望向天空。

劉楠笙個子太矮,所以並看不到師傅的表情,但他卻真真切切的看到一滴晶瑩的淚水緩緩自那張老臉上滑落。

“你不是天生道體嗎?你不是百年不遇嗎?”

“可為何卻如此廢柴?”

“難不成是我看走眼了?”

或許是符劍的聲音太有感染力,乃至劉楠笙聽到後心中都是一片悲涼。

“師傅,會不會是你教的有問題?”

聞言,符劍低頭看去,虎軀一震。

劉楠笙臉上的稚氣還在,但還是能看出一絲認真。

“你是不知道,那幾個傢伙前幾日還嘲笑我,看我笑話。”

符劍沒有接劉楠笙的話,此時的他眼神空洞,喃喃自語。

“百年難遇的天生道體竟然被我教成了一個廢材。”

“我還睡什麼覺,喝什麼酒?”

說完,符劍變得猙獰起來,將手中的酒葫蘆高高舉起,看這架勢是要摔了它一般。

劉楠笙連忙制止,道:“師傅,葫蘆裡還有酒!”

頓時,符劍呆在原地,一臉複雜了看著面前的小娃娃,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只發出一聲嘆息。

看著離去的背影,劉楠笙覺得師傅又蒼老了一些。

“師傅,我會加油的!”

劉楠笙朝著消失的背影大吼一句,弱小的身子癱倒在了地上。

他怎麼也想不通這三年的努力都去哪了。

別人睡覺他打坐。

別人吃飯他讀書。

別人玩鬧他練劍。

他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用在修煉上,因為兩世為人的他知道內卷的重要性。

可天意弄人,他如此努力,如此內卷,卻連一丁點的靈力都沒有練出來。

師傅說過,在第一次見自己的時候,他的身上神光繚繞,丹田處更是有著無上道韻,這些種種都在表明自己是一個天縱之才。

師傅更是說過,天生道體這種體質在修真界百年不遇,從古至今,擁有天生道體的修真者用一隻手都能查的過來,並且他們都是跺一跺腳就能令整個修真界顫抖的人物。

但為什麼天生道體在自己這裡就變得這麼廢柴?

難道還是自己不夠努力嗎?

“煩啊,真煩!”

劉楠笙狠狠的將手中的木棍摔在地上。

我都這麼努力還是這個樣,那還連個屁啊!

劉楠笙揹著雙手,漫無目的的朝前走去。

沒走多久,劉楠笙便看到前方站著一個身著白衣,身材挺拔的背影。

二師兄?

此時的二師兄面朝北方一動不動,身子就像是一杆筆直的鋼槍。

劉楠笙知道,那是芙蓉峰的方向。

“二師兄,你又在偷窺芙蓉峰了?”

王田聽聞,渾身一顫,轉過身來。

面如潤玉,目若繁星!

尤其是這一頭凌亂的黑髮,給人一種沐浴春風的感覺。

可那雙惆悵的雙眸周圍卻是有些烏青。

劉楠笙吃了一驚,“二師兄,你又被芙蓉峰的師姐們揍了嗎?”

王田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並沒有回答劉楠笙的問題,反而繼續轉身看向芙蓉峰的方向。

而劉楠笙見師兄不理自己也不好再討沒趣,只得悻悻離去。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走出沒幾步的劉楠笙回頭看去,那道偉岸的背影在此時卻顯得無比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