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沈嚮明拔出腰間匕首,抵在黑衣女子的脖頸上,「不說我就……」

「住手!」冷川厲聲喝道,「你一個大男人,對一個弱女子動粗,也不嫌丟人?」

沈嚮明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冷川這是在試探他。他連忙收回匕首,抱拳道:「是屬下魯莽了,請殿下恕罪。」

冷川沒有理會他,而是緩緩起身,摸索著走到黑衣女子面前,淡淡道:「你走吧。」

「殿下!」沈嚮明大驚失色,「這刺客……」

「我說,讓她走。」冷川語氣不容置疑。

沈嚮明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揮手示意侍衛們讓開一條路。

黑衣女子深深地看了冷川一眼,轉身躍上房梁,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殿下,你為何要放走她?」沈嚮明不解地問道,「她可是刺客啊!」

冷川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道:「去查,我要知道,她是誰的人。」

「是。」沈嚮明領命而去。

冷川獨自站在原地,心中思緒萬千。他放走黑衣女子,並非心慈手軟,而是他隱隱感覺到,這件事並不簡單。

這個黑衣女子,武功高強,出手狠辣,絕非一般刺客。而且,她明明有機會殺他,卻只是射一箭便逃之夭夭,這其中,究竟有何用意?

難道說,有人想要嫁禍於他?

想到這裡,冷川心中一凜,難道是……

「殿下,屬下有要事稟報!」沈嚮明去而復返,神色匆匆。

「說。」

「屬下查到,那名黑衣女子,是……」沈嚮明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是誰?」冷川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是醉仙樓的人!」沈嚮明說道。

「醉仙樓?」冷川猛地站起身,周身寒氣逼人。

沈嚮明低著頭,不敢看冷川的眼睛,「是,屬下已經反覆確認過了,那刺客最終的去處,就是秦州的醉仙樓……」

「柳師師……」冷川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她的眼波流轉間,似有萬千風情,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不可能是她。」冷川斷然否定,「她沒有理由要殺我。」

沈嚮明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可是殿下,屬下聽說,柳師師和皇帝走得很近……」

「閉嘴!」冷川猛地一掌拍在桌上,紅木桌案應聲而裂,「皇帝!又是皇帝!他究竟想怎樣才肯放過我!」

沈嚮明嚇得跪倒在地,「殿下息怒!屬下知罪!」

冷川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翻湧的情緒。他知道,沈嚮明說得沒錯,柳師師和皇帝關係匪淺,甚至有傳言說,柳師師是皇帝的禁臠。

可是,他無法相信,那個曾經與他月下對飲,談詩論畫的女子,會是想要取他性命的人。

「殿下,會不會是皇帝故意安排人假扮成柳師師的樣子,目的是為了……」沈嚮明欲言又止,但冷川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嫁禍!

好一招借刀殺人!

如果他真的認定是柳師師要殺他,以他現在的處境,勢必會與醉仙樓結仇。

而醉仙樓背後,是勢力龐大的仙宮,一旦他與仙宮為敵,就等於失去了最後一道屏障,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對他下手了。

「好深的心機!」冷川咬牙切齒,一拳砸在椅子的扶手上,指節泛白。

「殿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沈嚮明擔憂地問道。

冷川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他玩到底!傳令下去,明日擺駕醉仙樓,我要親自會一會這位刺客姑娘!」

……

翌日,華燈初上,秦州城最繁華的街道上,一座六層高樓燈火通明,宛如白晝,樓頂「醉仙樓」三個燙金大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輝,吸引著無數達官貴人,文人墨客前來尋歡作樂。

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在醉仙樓前緩緩停下,立刻有眼尖的小廝迎了上來,「秦王殿下駕到——」

隨著小廝尖細的嗓音響起,原本喧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門口,想一睹這位傳聞中雙目失明,卻智謀過人的秦王的風采。

冷川在沈嚮明的攙扶下走下馬車,一身白色錦袍,腰間佩玉,更顯得他丰神俊朗,氣宇不凡,只是那黑色的眼衣,為他增添了幾分冷峻和神秘。

「秦王殿下,今天怎麼有時間來到這醉仙樓呢。」一個身著紫色長裙,風姿綽約的女子從樓上款款走下,聲音嬌媚動人。

昨晚掌櫃向冷川表白,被他拒絕後再次見到冷川,卻沒有任何尷尬。

冷川微微一笑,「掌櫃客氣了,本王今天閒來無事,所以就來看看掌櫃。」

「殿下有心了,請。」掌櫃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冷川一行人迎進了醉仙樓頂層的雅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掌櫃舉起酒杯,嬌笑道:「奴家敬殿下,祝殿下早日查明真相,還奴家一個清白。」

冷川端起酒杯,與她輕輕一碰,「清白?什麼清白?」

掌櫃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恢復了鎮定,「殿下說笑了,奴家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不明白?」冷川冷笑一聲,「那刺客的事情,掌櫃打算怎麼解釋?」

掌櫃臉色一白,手中的酒杯差點掉落在地,「殿下,您……您在說什麼?奴家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冷川猛地站起身,逼近掌櫃,語氣森寒,「掌櫃,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掌櫃被冷川的氣勢所震懾,連連後退,直到背抵著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殿下,我……」

「你什麼?」冷川步步緊逼,眼中寒光閃爍,「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掌櫃嚇得花容失色,連連擺手,「殿下,奴家冤枉啊!奴家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刺客的事與奴家無關啊!」

冷川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語氣冰冷,「無關?那你說說,昨晚為何去了我的房間趴在房樑上偷襲本王?又為何要女扮男裝?」

掌櫃被他捏的生疼,卻不敢反抗,只能強忍著淚水解釋道,「殿下,奴家昨晚的確去過您的房間,但只是為了提醒您,並沒有惡意。至於女扮男裝,那是因為……」

她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臉上浮現出一抹猶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