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言論下來,頓時惹惱了呼衍折柏。

“夠了!都給我住嘴!”

呼衍折柏一拍桌子,對著在場眾人怒目而視。

“老子都說過了!出兵是肯定要出兵的!”

“不過是一番商議而已,你們一個個如同莽夫一般橫衝直撞,是何道理?”

在場眾將頓時噤若寒蟬,一個個不敢出聲。

呼衍折柏接著說道:“幾日前剛傳來訊息,六弟在淮江上吃了大虧,我們漠北人不擅長水戰,況且那東方的潦兒窪一眼望去無邊無際,即便是大海也不過如此……”

“那就不入水!”

呼衍折柏一聽這話,抽起嘴角,笑著說道:“那便好,咱們就在這堂上相約,留下五百步卒守城,出兵以後不許下馬,更不許入水,只許馬戰,在陸地上追逐便是。”

“對了,還有。”

“若是湖中有蘆葦蕩,也不許靠近。”

堂內眾將聽到呼衍折柏最後一句話時,頓時露出了老大不樂意的表情。

“那蘆葦蕩有何好怕的!”

“諸位將軍!”

尖銳的聲音傳入堂內,眾人回頭望去。

那人正是歸降北蠻軍的高天仇門生,杜預。

杜預邁著小步伐,輕手輕腳的走進堂內,心中已經有了妙計,便自鳴得意的解釋道:“如今剛是初冬,蘆葦蕩正是枯黃易燃之際,放起火來也是燒的利索。”

“倒不如咱們追過去以後,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乾脆一人一把火扔過去,就算有伏兵也都燒成了叫花雞。”

“就算偶爾有幾個人跑出來,也方便我們近身貼上去搏殺,豈不就兩全其美了?”

在場眾將紛紛點頭稱是,而呼衍折柏在聽後也在沉思片刻之後,重重的點下了頭。

“如此,那就依小杜先生的計策吧!”

“立刻集結軍隊,全軍出擊!”

……

站在通直城南門外的楊嗣業等人一見南門洞開,一群北蠻騎兵蜂擁而出,立刻撥馬向南奔去。

隨著大股的北蠻騎兵從通直城湧出,楊嗣業領著身後幾名輕騎,回頭望去。

只見身後塵土飛揚,粗略估算下來足有五六千人!

這股戰力對於他們來說完全是碾壓的!

之前自己靠著戰術與武藝將贏了一陣,但如今這樣的戰力上的碾壓,自己那些手段拿出來也是毫無意義。

而且楊嗣業也感受得到,這股北蠻騎兵的主帥似乎也是個能人。

一路上各種包夾圍堵,幾次險些被北蠻軍包夾!

也幸虧楊嗣業指揮得當,自己這一隊人數不多,所以才能化險為夷。

當然,只要將他們引入伏擊圈內,自己就算大功告成了。

想到這裡,楊嗣業便開始擔憂起那群苗疆人了。

他們的武藝是不錯,而且聽說以前還是京城附近的義軍,其中更有一個通曉兵法的高手坐鎮,但是面對數量如此龐大的北蠻軍,只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功虧一簣,將自己葬送進去。

但是這種擔憂轉瞬之間就在楊嗣業的腦海中被揮去。

畢竟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吧!

日頭逐漸西墜,楊嗣業引著身後的追兵向潦兒窪的方向去,直到衝入一片蘆葦蕩中,走進水中央的一條淺灘當中。

淺灘由鵝卵石與砂礫構成,跑馬剛沒過馬蹄。

隨著馬蹄聲逐漸逼近,楊嗣業等人被逼到淺灘盡頭,一波接著一波的北蠻騎兵趕到,一輪又一輪攢射朝楊嗣業等人撲去。

“立盾!”

楊嗣業一聲令下,麾下騎兵拔下竹製的馬鎧外衣,只是一抖,便形成一副大竹盾,立在馬匹面前,擋住飛來的箭矢。

北蠻軍大部隊趕到,呼衍折柏看著楊嗣業等人手中的竹盾,不免嘖嘖稱奇。

對身邊的杜預誇獎到。

“大楚果真有能人啊!”

“小杜先生你看,這股楚軍雖然才寥寥數人,但紀律嚴明,面對大軍仍能做到不慌不亂,整列整齊。”

“我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嚴明的軍隊!”

杜預騎在馬上,諂媚的對楊嗣業說到。

“六殿下,這股精兵雖軍紀嚴明,但面對大漠雄師也只能甘拜下風不是?”

“哈哈哈,小杜先生果然是會說話!”

呼衍折柏哈哈一笑,隨即像是自言自語般的慨嘆道。

“只可惜這樣的人才留在楚國,最終能死在我的手裡,也算是他的殊榮了!”

就在楊嗣業等人苦苦抵擋北蠻軍的攢射時,誰也沒注意到,從水面上飄來了一艇小舟。

舟上之人長得五大三粗,因為逆著陽光駛來也瞧不清模樣。

“楊統領!俺赤勝來了!”

爆呵一聲,北蠻軍頓時愣在原地!

爆呵二聲,水面掀起層層波濤!

爆呵三聲,嚇的北蠻軍紛紛後退!

呼衍折柏胯下坐騎頓時揚起前蹄,險些使他栽下馬來。

“這漢子不對!”

呼衍折柏神色數變,心中只想立即下令撤退,可只怕延誤了這次機會,放跑了楊嗣業,日後會成為北蠻軍的心腹大患。

於是便想著乾脆將大軍全部壓上去,速戰速決!

北蠻軍的攻勢越發猛烈了,楊嗣業掏出熟銅鐧,拿上竹盾也頂了上去。

但他們畢竟勢單力孤,眼看著頹勢越發明顯,赤勝的小舟終於靠近淺灘。

他猛然一躍,落在淺灘上,四周蘆葦蕩中頓時衝出無數小舟,林林總總兩側竟有不下萬人。

“中了敵人的計了!撤!快撤!”

呼衍折柏就算再傻也知道現在場上形勢逆轉了過來,於是立刻調轉馬頭,下令撤退。

但意想不到的是,還有一群人潛藏在水下。

趁著北蠻騎兵的注意力集中在赤勝身上時,已經靠近北蠻軍兩翼。

“哼哼!你們想往哪兒跑!”

為首的一道倩影猛然從水下冒出,隨後數百水鬼瞬間暴起,衝上淺灘發起攻勢。

而那道倩影不是別人,正是赤勝的妹妹,阿醜。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頓時叫北蠻軍亂了陣腳,呻吟哭喊聲不絕於耳,一時間此處如人間地獄般,鮮血染紅了淺灘附近的水面。

“為什麼會這樣!”

呼衍折柏驚恐萬分。

“怎麼會有水鬼上來,卻不見分毫人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