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蕭廷呼叫城中財寶大肆犒軍,只為能在大戰前提升城中官兵士氣。

半夜,蕭瑟的秋風中,蕭廷站在城樓上遙望著天空中漫天星斗。

秦碩剛剛返回臨江城便來尋找蕭廷。

“殿下!”

“天色已晚,不如殿下早點歇息吧。”

秦碩低頭拱手,還是那副恭敬的樣子。

“朝中大臣可安全抵達了?”

蕭廷淡淡的問。

“末將把他們安置在了臨江城往南五十里處的安平縣,因沒看見殿下和於大人,所以就留下了兩百禁衛軍,自己帶領其餘人馬匆匆趕回來了。”

“那你現在手上還有多少人?”

“回殿下,末將手上現在還有三百禁衛可供調遣。”

秦碩答後,蕭廷點了點頭。

蕭廷在心中暗自盤算了一下。

在這臨江城中,有守城官兵八千;有關山月部五千,還有五千駐紮在城西大營;從北潰逃而來的官兵一千二;禁衛軍三百;戰馬八百匹,合計共有一萬九千五百人。

當然,那些潰逃官兵具體能不能作戰還是兩說。

蕭廷長嘆了一口氣。

“唉~走吧,我們回去。”

蕭廷一裹披在身上的厚重大氅,帶著秦碩走下城樓。

……

北蠻軍中軍大帳內。

微醺的呼衍折羅咂著嘴。

“自從高先生說要留在京師扶持那小子成立個新的大楚以來,這營中似乎都沒什麼樂趣了。”

“也罷!”

呼衍折羅一撐膝蓋,站了起來。

“軍中無聊,我要去淮河對岸看一看。”

這時,坐在一旁的北蠻軍千夫長疑惑的望向呼衍折羅。

“六王子殿下是準備攻城了?”

“誒!”

呼衍折羅大手一揮,否決了千夫長的疑惑。

“這幾日偵查以來,那臨江城,城堅池固,弓弩具備,著實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咱們只是想抓住那個大楚遺留下來的太子而已,像這種堅城能不碰就不碰。”

這時,另一個千夫長開口說到。

“那大楚百姓見到我們比見到老虎還怕,區區一座臨江城,只要咱們的騎兵上前遛一遛,圍他個幾日,臨江城自己就該投降了。”

呼衍折羅蹣跚幾步,又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帶著滿身酒氣說。

“大楚太子在那城中,想必城中士氣還是有些支撐的,不至於像以前一樣,一觸即潰。”

“不管六王子怎麼想!我就直說了!”

在座的其中一個北蠻軍戰將乾脆舉著酒碗站了起來。

“我寧可率軍攻城,也不想等在這裡乾著急!”

接著他將碗中酒一飲而盡,負氣似得又坐了回去。

他這舉動惹得諸將鬨堂大笑,就連呼衍折羅也跟著仰頭大笑。

隨後呼衍折羅安慰到。

“思摩將軍放寬心,我心中早已有了計略。”

名叫思摩的北蠻戰將聽後立馬湊上前來,呼衍折羅摟著思摩的脖子低聲說到。

“這幾日臨近冬月,那城中大楚士卒想必也會適當減少巡視,到時候我帶幾個降兵降將偷偷渡江,混進臨江城中去,探探這城的虛實,看看城中士卒計程車氣如何?”

“或者,直接宰了城中的那個大楚太子。”

說到這裡,呼衍折羅拍了拍思摩的肩膀,見思摩還想說些什麼,呼衍折羅則是冷笑一聲,徑直走出帳去。

剩下其餘諸將相互對視一眼,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各自繼續飲酒。

呼衍折羅離開軍帳後徑自離開大營,叫了三四名親兵,挑了一兩個投降歸順的降兵降將。

幾人趁著夜色騎馬來到淮江北岸,自下游划著小船駛向對岸。

……

“殿下,近幾日您為北蠻軍南下之事多有憂愁,不如隨臣一起到這臨江城內散散心?”

於則正站在蕭廷面前拱手行禮道。

蕭廷思考了一陣,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緩緩說到。

“也好,最近也著實煩悶。”

“出去逛逛也好。”

蕭廷換好便服,叫上秦碩,三人一同轉出府中,在臨江城的街道上閒逛。

雖然大戰在既,不少人逃難至淮中、淮南等地,但這臨江城中仍有不少執意留在城中的百姓,趁著夜色掛起燈籠,支起小攤。

雖談不上人聲鼎沸,但也是人來人往。

“殿……公子你看,這便是淮州省著名小吃,蓮花酥了。”

於則正撿起擺在小攤上的蓮花模樣酥餅,遞到蕭廷手上。

蕭廷將蓮花酥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清香頓時充斥在鼻腔當中。

“店家,這蓮花酥怎麼賣?”

“五文錢一個。”

看起來憨態可掬的攤販比著手掌上的五根手指頭。

“來一個!不用找了。”

蕭廷從懷裡摸出了一兩碎銀子,直接丟在小攤上,轉身準備帶著於則正和秦碩繼續在大街上閒逛。

“嘭!”

蕭廷轉身便撞在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身上,手裡剛買的蓮花酥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便被撞掉,沾滿了塵土。

秦碩見狀準備拔刀,卻被於則正摁住,搖了搖頭。

畢竟這臨江城雖然看起來一片祥和,但其中耳目眾多,一旦太子殿下暴露了身份,說不定會遭遇什麼危險。

“你走路不長眼睛嗎?”

壯漢凶神惡煞的向蕭廷呲著牙。

蕭廷上下打量了壯漢一番,發現他穿著大楚官兵的衣服,只不過衣服早已有些殘破,顯然是從北面逃來的殘兵。

蕭廷冷哼一聲。

“哼,北蠻軍都打到淮江了,你卻不思如何報國,反倒在窩裡橫。”

“大楚就因為有你這樣計程車兵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壯漢遭人譏諷頓時怒上心頭。

“灑家自二十一歲參軍以來,歷時五載,今年從北直隸轉戰至南直隸,又退到這淮州省,拋家棄口無一日安生。”

“你卻安然的躲在後方,反而譏笑灑家不思報國?”

“今日灑家的拳頭就教教你什麼叫做報國!”

說罷,壯漢舉起拳頭就要朝著蕭廷的臉上砸去。

站在蕭廷身後的秦碩向前踏出半步,剛準備動手。

那壯漢卻突然從背後踢中腿窩,頓時疼的齜牙咧嘴,滿頭大汗,痛苦的跪了下去。

“持強凌弱,算什麼好漢?”

呼衍折羅不屑的用袖子拍打了幾下自己的靴子,彷彿剛才那一腳踢到某種黃白之物一般。

蕭廷看著眼前高大神武的呼衍折羅,眼神中生出訝異。

“此人,不似我大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