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張紙上寫滿了京中和朝中可信任的人，這些都是他暗地裡培養的。
他在最後一句寫道。
‘希望太子殿下登上皇位，治理好琉玥國，老臣才不負陛下所託。’
“蘇丞相一心為國，沒想到最後他……”
李文洲哽咽著。
信中還說京中百姓因為蘇丞相的死，在皇宮門口鬧了一場。
更是大聲斥責，讓他把皇位還給司家。
種種言語……
百姓心中早已倒戈司溟，甚至背地裡議論司溟趕緊回京，奪回皇位。
因為上官灼殺了不少朝中大臣，都是讓他查活死人一案的。
至於傳位密旨，當天就消失不見，大臣也不敢提起。
李文洲把信件摺好，望著他的背影，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默默從房內退出，守在門外等待著。
司溟面色如寒霜，靜靜望著窗外。
他並不知蘇老的死會在計劃一環，若是知曉，定不會同意這麼做。
一同送回來的，還有那道傳位密旨。
長舒了一口氣，把信件收回了懷中。
開啟門，望著屋外的李文洲。
“收拾一下，馬上趕路，以最快速度前往京城。”
四月中旬。
黑甲在林子中休息。
前方探路的暗衛回來，恭敬地站在司溟面前。
“主子，都原率領八萬大軍，正往我們的方向趕來。”
“八萬大軍？”
李文洲蹙起眉頭，喃喃道。
“他是想屠城，還是想殺你，居然派了八萬大軍。”
又或者二者都是。
司溟慢條斯理地吃著手中的胡餅，不緊不慢地說道。
“只有我死了，皇位他才能坐得穩。”
李文洲點頭附和。
“嗯，以前國家動盪，需要用到你，才一直忍讓。”
“如今國內安定，周邊各國臣服琉玥，自然也用不到你。”
如今他所做得那些事敗露，更要著急殺了他。
“若我們一路快馬加鞭不停歇，大概還有十天路程，便能到達京城。”
李文洲看向暗衛，問道。
“都原大軍距離我們有多遠？”
暗衛答道：“若我們在此不動，兩天便可到達。”
那麼快。
轉頭看向司溟。
“我們是在此等，還是繼續趕路？”
“在此地休整，養足精神。”
三千黑甲對八萬大軍，在旁人看來一定是毫無勝算。
李文洲卻相信司溟，也知道黑甲不是一般的存在。
司溟走到小溪邊清洗手，望著水中的倒影，臉上依然戴著那副面具。
他不能躲，也不能退，後方有華越城的百姓，更有她在。
只有拼死一戰。
……
都原率領八萬大軍，一路走走停停，半個月能走完的路程，硬是讓他拖成了一個月。
他沒想到陛下會派他，臨出發前突然召見。
告知他家人會替他照顧好，讓自己放心前往，等待好訊息。
威脅，又是拿家人威脅他。
都原騎在棗紅色大馬上，用力地攥緊手中韁繩，眼眸中充滿了無力和恨意。
一旁的副將東星，察覺到他的不對，輕輕踢了馬腹來到他身邊。
“將軍，我們要抓緊趕路，若是讓陛下知曉了，定會怪罪下來，要為您的家人想想。”
他是都原的親信，知道他在被陛下威脅。
“將軍，我們沒得選擇，只有聽從陛下的吩咐。”
見他還是冷著臉不說話，東星也不再勸。
為了家人，他會想明白的。
兩天後。
兩方人碰面，八萬大軍對戰三千黑甲。
都原率領八萬大軍，清一色鐵甲，手握長槍。
司溟坐在小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支起一條腿，平靜地看著對面的大軍。
黑甲整齊有序的站在他旁邊，面上毫無退意，更無懼意。
都原在雙方百米的距離處停了下來。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司溟身上。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
東星來到他旁邊，壓低聲音說。
“將軍，對方只有三千人。”
言下之意，他們必贏。
都原用餘光瞧了他一眼，說道。
“你可曾聽過一個傳言，司溟率領五百人，對陣對方兩萬兵。”
東星點頭：“末將曾聽聞過，但太過於胡扯，沒有親眼所見，並不能讓人信服。”
五百人對兩萬人，任誰聽了都不會相信。
“是真的。”
都原不顧他詫異的神色，接著說。
“我接到訊息前去接應，當我到達時，他們五百個人成了血人，像是剛從血池中爬出來一樣。”
“他們渾身滴著血，周圍屍堆成山，那一刻，他似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讓人渾身止不住顫抖、恐懼。”
到現在，那一幕依然歷歷在目。
‘惡神’，由此得來。
而也是從那一刻起，他明白自己這輩子都無法越過他。
“你們在此等著。”
都原撂下一句話，踢了一下馬腹，慢慢往前走。
快到達司溟面前，勒停了馬，從馬上下來，走到他面前，單膝跪地拱手道。
“將軍！”
李文洲挑了一下眉，抱臂看著。
都原抬頭望著眼前的人，輕聲說道。
“在您出事後，陛下封我為鎮國大將軍，這不是我本意，可不容我拒絕。”
“此次率領八萬大軍前來，也並非我本意，陛下用我的家人要挾，若不聽從，我的家人都會沒命。”
李文洲接過話。
“那你現在此舉是何意？”
都原面色堅定的回道。
“末將一直是將軍的人，聽從將軍安排。”
李文洲又說道。
“你剛說上官灼用你的家人威脅你，你現在投向他，你的家人怎麼辦？”
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想好了。
“末將相信將軍是被冤枉的，也相信蘇大人所說的一切。”
“末將效忠的是琉玥國真正的皇帝，而不是篡權奪位來的小人。”
以前是被人矇蔽，他已從蘇大人那知曉真相。
他不是愚忠之人，京中的那位，並不值得他效忠。
都原垂首，語氣中有著悲傷。
“末將的家人知京中傳言，他們說過，讓末將明辨是非，效忠該效忠之人。”
他做了這樣的選擇，傳回京中後，他們也就會……
抬起頭望著面前的人，臉色堅定。
“將軍，末將不後悔，誓死跟隨您。”
司溟站起身，扶起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