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我同小廖聊天,講起週末假期的第一天,說到我和餘沉沉深情的對唱,他樂呵呵的笑了。

“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我跟鍾靈呀,我倆也唱,開心的時候我唱‘問世間什麼最美麗,愛情絕對是個奇蹟’,要不開心呢,就唱新鴛鴦蝴蝶夢……‘愛情兩個字,好辛苦。’嘿嘿嘿,你們這個玩兒的高階呀。”我儼然已看到對話那頭的那個小子在取笑我。

翌日清晨,週末,依然是假期,本是要好好睡一覺的,未去找餘沉沉,她此時應該已回教室學習,而我,因為平日裡的生物鐘,在早上七點便醒了一回,看手機,並無什麼訊息,餘沉沉應該是關上了手機,眼睛一張一合,重新睡下,興許不過一會兒,餘沉沉便會來電。

直到再一次被手機的鈴聲吵醒。迷濛之間,拿起來,意識裡面想著定是餘沉沉的來電。

“喂,親愛的,你在哪兒呀?”我連手機螢幕都沒有看,認定是餘沉沉的電話親暱的說道。

“你說什麼!你小子哪兒呢?”等我說完,一個粗狂的男人的聲音在話筒裡面想起來,登時清醒十倍不止,王長風的聲音一改平常的隨和,而是很慌張、很急切。

一下從床上坐起身來,說自己還在公寓。

“立刻、馬上來教學樓,教室外面等你。必須要快。”我一頭霧水,這是有什麼著急的事情,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想著近日以來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被發現,想來想去,也不能想清楚到底還有什麼事情,可以令王長風如此焦急,不用想,一定是很重大的事件,至於那具體是什麼,就很難猜測。

一路小跑,從男生公寓往教學樓的地方去,等到上了五樓,只剛從樓梯間上來,一轉角就是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此時的教室門外,王長風還有年級主任大胖子奎也都在,還有周長髮也在,他們正在商量著什麼事情,從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周長發此時在不停的打電話,對著電話那邊大聲的講話,其它的,還有幾位,是餘沉沉班上的科任老師,你一言,我一語,聲音很嘈雜,吸引了隔壁班級的老師和學生。

我愣了一下,單單隻見到這幾個老師,就緊張,腦門兒要冒汗,猶疑著,硬著頭皮往前走。

“你過來!”王長風的這一聲幾乎熄滅了一眾老師的討論,都看過來,我跑過去。

“餘沉沉,你知道餘沉沉上哪兒了麼?”他簡單明瞭的問我,不過,我確實一下反應過來。

“你說實話,餘沉沉去哪兒了?她昨天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周長發問道,大家都看著我,等我的答覆。

“餘沉沉昨天,我們是在一起去爬山了,到了下午我和她就回學校了,她說她回宿舍休息,今天準備學習……”

“我問的是昨天晚上,你們有沒有出去,必須得說實話。”一眾眼睛,就像聚光燈一般,令我感到很不適應,而且他們的追問,還有期待,令我這個連發生啥事情都不清楚的人一頭霧水。

於是鼓起勇氣問他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人找不到了,從昨天晚上就不見人。”

“你說,你們昨天做什麼了?說實話!”王長風見我猶疑和迷惑的神情,誤認為我在撒謊,手指指著我,重重的說道。

一聽到餘沉沉不見了,消失了,我的心裡激動起來,也再不斷的想,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竟毫不知情呢,也在往回追溯,想要找到原因,“沒有幹什麼!就是爬上了後山,在後山上玩兒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後來我們就沒有聯絡了呀。”

王長風見我這麼說,更加的著急,想一口吃了我似的,“那你趕緊想,她有可能去哪些地方,趕緊想,找不到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趕緊想!”言辭激烈,動作幅度也很大,而我,已經顧不上去看他王長風的表情還有情緒了,從每一個細節的地方去想,想我們說過的話,到過的地方,還有她的情緒波動,努力的回想,甚至有幾次中斷了,重新想,石階,山坡,牛羊都沒有放過……

大胖子奎站出來拉著王長風,他龐大的身軀擋在我的面前,自上次衝突之後,我對這個年級主任一直心懷畏懼之心,看這幅架勢,該是又要揍我一頓,他看著正在焦急的回想中的我。

心裡面也是閃過一絲念頭,那便是現在給我一拳頭,一耳瓜子,甚至一腳踢將過來……這些都沒有。

他的巨大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說,“好好的想想,她有沒有說想要去什麼地方,或者要見什麼人等等,都好好想想,她的情況你也應該知道一二,每個細節動作,包括你們的聊天記錄,都想想,想到了就說出來,我們好去找她,已經通知她的家長了,今天必須找到人,非同小可,你明白麼?”年級主任奎少有的以善解人意、不驕不躁的情緒跟一個學生這樣談話。

“主任,我知道,想到什麼我一定講,絕不會隱瞞。”我正在想,因為一頭霧水,想不清到底是什麼緣由,思想中很是迷亂。

努力鎮靜下來之後,我告訴他麼這麼幾個地點:大淨慈寺,西山的山坳裡,臨江大道,再或者就是金鼎茶苑旁邊的公園——因為她說過那個地方很美,要再去看看的。除此之外,暫時就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地方,再要麼就是回家之類的。

著實想不通她會去哪兒,而且是在晚上。

年級主任奎安排老師現在立刻行動起來,按照說的這幾個地方去找,而且,還讓周長發上學校的後山上去看看,叫我領路,去昨天去的地方。我給餘沉沉打電話,老師說手機已經關機狀態,我連著發了幾條QQ訊息給她,對著手機螢幕的一瞬間,就希望不久之後她能回話。

有在學校安保處查監控的人打電話過來,反應了一些具體情況,所以我們這一些人都先去安保處,確認一下相關監控資料。

在監控器的顯示屏上,顯示時間是凌晨兩點十一分,一個穿著白色棉襖的女生從女生公寓出來,正好被設定在對面的監控攝像頭拍到,雖不是很清晰,但看身形,還有走路的步伐,可以判定就是餘沉沉。

“是她。”我不自覺地說道。年級主任和幾位老師聽見我這樣說,盯著顯示屏的眼睛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年級主任奎點點頭。繼續盯著螢幕看。

據監控顯示,她不是從正門出去的,而是走了學校西邊的小路,在最後一個監控攝像頭拍到她的時候,正是她離開大路,走向小路的時候。

中間有幾個鏡頭已經拍到她的正臉,已然確定那就是她,沒有別人,就她一個人,而且,步履蹣跚,像是失了魂一樣,行跡也不規整,我湊近了看整個過程,她沒有回頭過,直接往前走,猶如木偶一般,聽到了什麼號令一樣,直接往前走。

我們把整個影片監控的畫面看了三遍,年級主任奎決定分頭去找,而且已經通知了轄區的派出所,主要是調取從學校出來的路口的監控,找到她的行蹤軌跡。

我和王長風一起去學校後山,看看在那個地方能否找到什麼蛛絲馬跡,餘沉沉的班主任周長發回去詢問餘沉沉的舍友,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我奔跑著,就像失火了等著救火一樣,王長風的體力有限,跑了幾步就停下來喘著粗氣。並給我說要我先去找,他隨後就到。

我便丟下他,一個勁兒的往上跑,主要是爬石階梯,陡陡的階梯一直通到山腳,然後再往上走通往山頂。

到了山腳,便是一邊往上爬,一邊呼喊著餘沉沉的名字,雖然我知道她去後山的機率很小,因為那裡的風大,而且現如今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理由去那兒,但,她能去哪兒呢?還是一個人在凌晨。

喊得嗓子沙啞,一路喊到山頂上,在昨天我和她一起呆過的山坡上,依舊是光禿禿的,我著急了,使出了全身的氣力,衝著山上就是一通喊,聲音大得沒有被空氣發散掉,而且還能夠聽到迴音,但是杳無音訊,心急如焚,眼前都出現幻象——如果今天是昨天,那麼這個時候我和她已經抵達此地,我和她是在一起的,我能守護著她。不會消失,不會走丟。再或者,她在跟我們玩一個類似於捉迷藏的遊戲,等到時間一到,她自己就會從藏身之處走出來。

王長風跟上來了,他手裡拿著一根白色的蝴蝶結髮帶,朝我招手,我快步跑過去。“咯,你看看,這是她的東西嗎?”

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餘沉沉扎頭髮的髮帶,在學校裡面,她的頭髮總是用髮帶給扎住的,只有到了外面,才會拆散開來,長髮飄飄。我點點頭,並問是在哪兒找到的。

“就在那邊兒,這麼說,她昨天來過這裡。”王長風四處看這座山的全貌,看看從這邊兒是不是還有別的去處。

“我和她昨天來過這裡,有可能是那時候掉在這裡的。”

“你和她來這兒幹嘛了。”

“沒幹嘛,就是兩個人呆了一會兒,沒有別的什麼了,然後到了下午兩點鐘左右我們就下山回學校了。”王長風以一種懷疑的態度打量著我,並希望從我的表情還有肢體語言中預判我在說謊。於是乎,我補充一句,“王老師,我沒有撒謊,也沒有必要,她找不到人了,我是最著急的,更不可能說還向您隱瞞什麼。”

因為知道我跟餘沉沉相好,所以他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講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人,別的事情之後再說。我和王長風在山頂找了好幾圈,不見得蹤影,兩人便下山,年級主任奎那裡打過來電話,說轄區派出所調取監控,發現一些重要的線索。

頓時覺得心裡稍微的鬆了那麼一下,這就證明她沒有消失在這山上,那條髮帶是昨天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丟的,並非今天凌晨她來過這裡的痕跡。山上是沒有監控的,轄區派出所有訊息,那肯定能說明她上了街。

回頭看看這座山後的綿延群山,不禁後怕,若是餘沉沉這個傻女孩當真進到山裡面,那就真的令人難以想象。

經過轄區派出所民警調取的各個路口的監控顯示她的確上了街,而且沿街走了很長一段路,徘徊許久,在一盞路燈下,站著了十分鐘時間,才又開始走,不過,並沒有沿著街道一直走了,而是穿過馬路,走進一條巷口。

畫面上現實的那條巷口,我是很熟悉的,那不是一條死巷,而是貫通的,進了巷子就全是下坡路,沿著石階往下到了巷子的盡頭,就是臨江的了,有一些小型的漁船停靠在那兒,周圍的人管這裡叫小碼頭,在長江裡面撲魚的船隻早出晚歸,停靠在此,因為地方並不大,大多是一些木船,有的上面加裝了柴油機作為動力,主要作為打漁之用,此類船隻,根據規定,嚴禁載人。

她出現的最後一個畫面,令我們在場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畫面模糊,不是很清晰,但看位置,就能看到她做了什麼。

畫面被定格住,監控時間顯示為凌晨三點,在離小碼頭不遠的地方,儼然有一隻小船離了岸,上面站著一個矮矮的人,畫面之中只能見到一個黑影,此時此地,還有一路的監控顯示,那就是餘沉沉,她一人站在小船上划槳,船離開了岸邊,往江心去。

幾乎所有人都呆住,我直覺得冰冷,窒息的感覺,頭腦發熱又發冷,死死盯住監控畫面,巨大的意外感像漫天的烏雲籠罩過來一樣。

“她去那兒幹什麼?她要去哪兒?”這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誰也不說話。派出所的民警聯絡了上級部門還有江管站,協同來追蹤這隻小船的去向。

畫面被定格住,江上一葉扁舟,孤單的餘沉沉站在上面,划著水,誰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兒,那畫面真是孤單至極,寬闊的長江江面,雖然是冬季,卻沒有結冰,可以想到凌晨的江風多麼的凜冽,面對寬廣的長江江面,餘沉沉這個傻姑娘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她不會害怕麼?她的最終目的地是哪裡呢?疑問一個一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敢往下想,誰也不知道再往下想會發生什麼,唯願平安。

我和幾個老師還有年級主任在民警的帶領下決定先去小碼頭,現場瞭解情況,主要是尋找有沒有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