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侍女的攙扶下踩著紅色凳子下了馬車,站到了紅綢另外一端的謝宴身旁。

兩人站在一起,男俊女嬌,宛若一對璧人。

明月不知道為何攙扶她的不是宋嬤嬤,卻也不知道換了侍女是不是合理的。

此刻有些懊惱沒花時間瞭解成親的風俗。

嗅了嗅味道,發現沒有白冷梅香氣,她心神又稍微定了定。

怎麼可能會搶親,是她想多了。

前面六名喜服侍女捧著花籃開道。

侍女攙扶著明月往前走,禮官立在前方朗聲說了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隨著他的祝賀,花瓣撒了下來。

走過花瓣,又有五穀等灑下來。

琴樂伴著美好的祝福聲,明月心中的緊張消失,心中竟然也對成婚後的生活有了憧憬和嚮往。

謝宴冷峻的面龐上也帶了笑意,雖然經歷了波折,但想娶的人終究還是在身邊,他面都柔和了幾分。

他一笑,世家公子的矜貴儒雅之感隨之而來,彷彿他不是閻羅煞,而是閒看落花手上執棋的翩翩公子。

觀禮之人雖這麼想著,但依舊捏了一把汗。

只盼著謝宴早點禮成好讓他們離開。

尤其主位上的是謝家家主牌位,讓原本喜慶的婚宴多了幾分詭異。

當年謝家家主去世的時候,他們這些人雖說沒踩上一腳,但也幹了背信棄義之舉。

轉而就從支援謝家到投誠了皇帝。

當年謝家家主以及謝家最出色的一輩謝宴的哥哥皆是重義之輩,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君子風範,讓他們敬重。

但謝宴這個人,卻與他們大相徑庭。

心機深沉,手段狠辣,他們看不透,也就心生恐懼。

禮官聲音繼續:“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明月對著前方拜下去,卻發現高堂的位置沒有腳。

齊玉寡母劉氏怎麼可能在他成親時不來!

愣神中,已經到了“夫妻對拜”

彎腰時透過紅蓋頭,明月瞧見了新郎官黑色的皮靴以及轉身時的步伐。

步伐凌厲果斷,分明是習武之人才有的。

一瞬間,明月身上的血液倒流,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再怎麼騙自已,她也不信眼前人是齊玉了。

謝宴搶親了?

可為何現場的人都沒有反應?難道這局一開始謝宴就佈局好了?而她卻以為她僥倖逃脫了魔爪!

齊玉去哪了?

謝宴看著明月紅色喜服下顫抖嬌弱的身子,抬起了修長如玉的手,示意場中的人都退下。

一陣動靜後,大廳內安靜到落針可聞。

只剩下禮官丟下一句:“送入洞房。”後慌亂跑開的腳步聲。

明月的手緊緊拽著裙襬,腦中一片空白。

忽然聽見謝宴清冷的聲音自頭頂傳來:“王妃,我們入洞房吧!”

明月腦袋像是瞬間炸開 ,她猛地掀開蓋頭,逆著白光不甚清楚地瞧見謝宴的輪廓後,她顫抖道:“怎麼是你?齊玉呢?”

謝宴勾唇冷笑,走近一步端詳著明月那張如詩如畫的臉,自顧自欣賞了一番後道:\"真美,你這個樣子除了本王能看旁人可是看不得的。\"

明月又怒又怕,胸口劇烈起伏著,死死盯著謝宴,咬牙切齒道:“齊玉呢!”

謝宴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道不可察覺的戾氣,將人拉進懷中,冷冷質問道:“你就這麼喜歡他?”

明月讓他緊緊桎梏著,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話。

謝宴冷冷啟唇:\"你為了他,騙了本王多少次?你之前玩弄本王的,今天本王會連本加利地要回來。\"

說著就攔腰抱起明月往洞房裡走去。

明月心口一窒,眼淚如斷線的珍珠往下滑落,雙手雙腳使勁拍打踢著謝宴:“你放過我好不好,我跟你道歉,我給你磕頭謝罪。”

謝宴大掌捏著她的細腰,面色陰沉道:“除了當本王的王妃,旁的道歉方式本王都不接受。”

轉眼就到了新房,謝宴將人放下,轉身過去倒交杯酒。

明月也顧不上別的,拉開門就要跑。

但下一瞬就被謝宴抵在門上,高大的身子緊緊壓了下來。

“再跑,本王就用鏈子把你囚起來。”

明月望進了他漆黑的眸子中,如深潭,冰冷又看不透。

平靜的水波下,隱藏著巨大暗流。

明月害怕了,這次他大約真的會說到做到。

“不,你放開我,你沒資格囚禁我!”明月的恐懼蔓延至四肢百骸,聲音中已滿是絕望。

“放了你?讓你回到把你賣給本王的齊玉那?你在他那比不上他的仕途他的家人,你回去做什麼!”謝宴的聲音中已經帶了明顯的怒火。

明月怔愣住,齊玉出賣她?

帶著這個答案回想,之前一切不正常似乎都解釋得通了。

明月信錯了人,被背叛的滋味很不好受,她瞬間洩了力氣,側過臉不再看著謝宴,聲音冷冷:“那一定也是你下套設計的。”

謝宴臉色陰沉得不像話,“到現在了,你還是將本王想成十惡不赦之人?即使是他的錯,你還是一如既往怪到本王身上?”

明月早就沒了理智,心中更是痛恨謝宴,冷笑道:“你心裡門門清楚。”

謝宴沉靜的眸子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復成冷酷,他抬著明月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已。

“本王是用了心機,但若齊玉當真是比本王愛你,他不會放棄你。他本質裡就是個自私的人,本王不過提前替你引爆了這個果,縱使沒有本王,日後他遇到難事了,難保他不把你交換出去?你的美貌覬覦的人太多,以他的能力,能護住?”

明月看他終於承認覬覦自已美貌之心,不由怒道:“你就是好色之輩,你還喜歡葉貴妃,是不是隻要長得好看的,你都要掠奪走?”

謝宴神色陰沉到極點,“誰跟你說本王喜歡葉貴妃的?”

“無風不起浪,你以為京城之人不知道你們有染,我第一次去王府的時候,你們倆就在偷偷幽會。”明月丟了金冠,破罐子破摔地瞪著謝宴。

如絲綢般的漆發散落下來,劃過謝宴的臉,劃過他的衣袍,到他手上的時候,謝宴執了一絲起來輕輕嗅著,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你在吃醋?”

“你有病!我怎麼可能吃醋!”明月氣急。

“本王是貪圖你的美貌,但也僅僅是你的。”說著他舉起修長如玉的手對天發誓,看著明月一字一頓道:“本王發誓,此生只愛你一人,亦跟葉竹心沒半分不正經關係,否則天打雷劈。”

“那你就等著被雷劈死。”明月惡狠狠詛咒。

“不會的。”謝宴不僅沒生氣,反而耐著性子哄。

明月這才意識到他們剛剛那樣子像極了打情罵俏,忍著怒火不再說話。

謝宴拿著交杯酒放到明月手裡,明月不願意接過。

謝宴輕笑一聲,丟掉杯盞將明月緊緊按在懷中親吻了起來。

他的吻霸道,很兇,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中。

明月掙扎,謝宴大掌禁錮在她的細腰上,漸漸加深了這個吻,明月的思緒漸漸被佔領,直到軟綿無力。

漫長又纏綿的時間過去後,明月因缺氧差點跌倒,又被謝宴撈進了懷裡,欣賞著嬌豔紅潤潤的唇,謝宴聲音低沉沙啞:“喝不喝?嗯?”

明月咬唇不說話,卻也不敢開口拒絕。

重新倒了酒放在明月手中,伸手臂交握。

明月只輕輕碰了下杯壁,沒喝下去。

謝宴聲音幽幽自頭頂傳來:“你不喝,本王幫你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