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旦秋整理著措辭,有些事情,塵封了太多年,早就成為了她的一塊心病,因為上層某些激進派的決定,她的朋友付出生命,她自已也淪為廢人,成為所謂的【009號實驗體】。
:“卞老,在我提及當年往事之前,還有一事相求。”
卞京文拱手道:“道友請講。”
黎旦秋指了指身旁的楊旭,神色落寞地道:“卞老,我們祖孫二人,也都是苦命人,這孩子在出生之前,就淪為了某些人棋盤上的棋子,要不是老身在最後時刻爭了一口氣,恐怕這孩子此生此世,都將重蹈老身覆轍。”
“我知道,卞老打心底也排斥這個孩子,但是這孩子有什麼罪呢,他體記憶體在的禁忌,也不是我們想要的呀。我也多想小旭能夠像普通孩子一樣,他的成績很好,你知道嗎,他很快就要被保送到湘州大學了,我真的很為他高興。”
“我只請卞老能夠好好看看這個孩子。千年暗室,一燈即明。只要卞老能給這個機會,這孩子也許能憑自已爭取擺脫被困在這棋局之上作為棋子的命運。”
聽著黎旦秋的話,卞京文心中微微動容,思索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我從見到這個孩子,便知道吾道不孤。天衍四九,大道五十,人遁其一。那群面目可憎的傢伙自詡是天人,安排你們這些搏殺禁忌而身死道消的英雄們和這孩子的一生,是我所不恥的,我偏偏要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掀翻棋局。”
轉眼又看向旁邊的楊旭:“楊旭小子,若你答應,我今日便收你做我關門弟子,傳你絕學,你別看不起老頭我實力低微,老頭我自創的【符靈神籙】位格也比那些傢伙的看家本領差上不少,但是老夫的符靈神籙成長空間極大,可是不少人想學都沒機會的。”
楊旭看了看卞京文,又轉頭看向旁邊的白色身影,見到奶奶緩緩點頭,隨即也不再猶豫啪嘰一下跪在地上:“弟子楊旭,見過師父!”
卞京文含笑點頭“為師也沒什麼好給你的。”
說著向遠處躺在地上木頭匣子一招手,匣子搖搖飛來落在其手中,卞京文開啟木匣從裡面翻翻找找摸出一塊銀色符牌,又把手上的青銅扳指摘下來一併塞給楊旭:“小旭啊,你好好收著,這是為師的見面禮。”
楊旭也是上道的很,啪啪啪磕了三個響頭,大聲道:“謝謝師父!”隨後雙手接過卞京文手中的銀色符牌和青銅扳指。
黎旦秋含笑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是詫異於卞京文的出手大方:“老身也替孫兒謝過卞老了。”
卞京文擺了擺手笑道:“道友太客氣了,既然小旭已經是自家徒弟,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
黎旦秋神色略帶感激地點了點頭,“如此老身就放心了,當年之事已經塵封太久,今天也是時候重見天日了。”
接下來的第一句話,就讓卞京文瞳孔猛然收縮。
“其實鬼婆壓根不是A級禁忌,它是超限制級。”
卞京文驚呼道:“超限制級!?”
黎旦秋點點頭:“準確來說,它應該叫做【血肉之花】,是國內進入官方視野中第九位超限制級禁忌,超限制級禁忌,顧名思義就是超過限制能力的等級,任何一個超限制級禁忌都不能被常規手段收容,而是需要專門定製戰術針對這樣的超限制級禁忌戰術,並舉官方之力,諸多部門聯合,才有機會收容超限制級禁忌。
“而收容所高層所專門針對血肉之花的收容戰術,就是用我。”
黎旦秋指了指自已:“我所修習的大封禁術乃是收容所超一流絕學,我更是當時的官方里少有將其修至大成的人,而且我更是已然拓寬大封禁術的道路,已經逐步摸索出大封禁術的更多變化可能,那就是——以身為禁”
“正是因為這點,收容所在我身上看到了更多可能,只是在當時這件事並沒有受到太多重視。”
“我當年服役於天羽秘密小隊,聯合獵殺的A級禁忌超過十隻,2014年冬,距今已經有四十年了。
“那年我們小隊在接受上級指令,前往中海郊區代替中海本地行動小組,執行對A級禁忌【死亡日報】的獵殺行動。”
“就是這次獵殺行動,我們歷經苦戰的情況下,以巨大的代價成功完成對A級禁忌【死亡日報】的獵殺行動。”
“可就當我們收拾好行程準備回程受賞之時,我們居然遭到了另一個禁忌的襲擊,那就是超限制級禁忌——血肉之花。”
“在不到三十分鐘的交戰中,小隊成員近乎死傷殆盡,我也在這次交戰中終於踏出以身為禁的最後一步。”
“我用肉身封禁了血肉之花。”
黎旦秋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又怎能釋懷呢,“後來我在收容所中看到了針對超限制級禁忌血肉之花的收容計劃。”
“那就是引來血肉之花,利用整個天羽小隊成員的性命拖延時間,利用同伴的死亡刺激我突破以身為禁的最後一步,將血肉之花封印。”
“整個小隊的死,都在計劃中,都是達成目的地一部分,我能理解他們的計劃,我也不怕犧牲,可是我卻無法原諒。在這件事之前,所有人都被告知將會在下一次行動中犧牲,並簽署協議。他們甚至有很多人都寫好了遺書,有給家人的,也有給我的,可這件事卻偏偏沒有告訴我”
“因為我就是那次行動的勝負關鍵手,我就是最後一步棋。他們需要利用我對同伴死亡的悲憤,刺激我踏出以身為禁的最後一步。”
講到這裡,黎旦秋神色略帶痛苦,整個身形似乎都暗淡了幾分,整個小隊的死讓他近乎難堪重負。
卞京文和楊旭都是目瞪口呆地,這些訊息確實塵封已久,那可是針對超限制級禁忌的收容計劃,很多事都是絕對的機密。
而在楊旭的眼中,這些訊息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這還是自已那個心目中種菜、耕田拼了命養活自已的奶奶嗎?
楊旭此時更多的是為奶奶感到悲憤,因為他比常人更知道黎旦秋這些年來的不容易。從奶奶的隻言片語,也可以看出當年是何等風姿絕代,在這次行動過後,卻淪為了一個為了養活自已卻整日操勞的風霜老人。
黎旦秋似乎陷入了悠久的回憶之中,繼續道:“在整個收容所的記載中,以身收容禁忌都是絕無僅有的,何況還是收容一尊超限制級禁忌。”
“許多科研人員對我進行全方位勘測,認為從我身上能夠開發出一條新的收容道路,如果能夠成功破解其中奧秘,收容禁忌將不再是一件難事,屆時人類徹底剷除禁忌也將不再是一件難事。”
“封印血肉之花後,我的所有能力消失,淪為廢人。我的最後餘熱,也就是成為研究物件,我同意了接受研究,於是禁忌收容所009號實驗成功建檔,而我則被作為主要實驗物件,成天被各種儀器測量資料。”
“他們發現,被封禁在我體內的血肉之花逐漸轉變,整個形態已變成了以我為形狀,就像把一塊橡皮泥丟進模具一般,血肉之花在我的身體裡被束縛成現在你們所見的——鬼婆。”
“裡世界存在一條鐵律,那就是任何禁忌都是沒有智慧的,他們只是按照已有的程式活動。”
“但是被我成功封印在體內的血肉之花,卻在一個月後誕生了靈智,從那之後,我看它——真像是照鏡子一樣,有時候我居然會覺得,我就是它,它也就是我。”
“它像是從我身上剝離出去的另一個個體,從某種程度上形成了共生。它的一切思維來源於我,又不同於我。”
“在它成功誕生靈智後的六個月,它甚至能夠做到短暫取代我的意識,掌控我的身體自主行動。”
卞京文似乎想到了什麼,失聲驚呼道:“小旭不就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