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小郎君?”
“這是什麼名字,誰家姓賣啊。”
“兄臺此言差矣,這分明是代號。”
很多人討論著賣報小郎君是誰,長安坊內又恢復熱鬧的氣氛。
自認為自已的作品足夠出色的人,則是搖頭嘆氣。
沒有得到遲晚姑娘的青睞,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尉遲寶琳抬頭眺望,想要看看這位賣報小郎君是誰,
其他幾人都有些鬱悶,誰也沒被選上,還不得讓殿下笑話啊。
在幾人懵逼的眼神中,李承乾緩緩起身,眼中帶著些勝利的笑意,
“諸位,是我贏了,你們喝著,我去看看。”
尉遲寶琳的下巴快要掉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
“您是賣報小郎君?”
等李承乾走後,房遺直連連讚歎,
“都說殿下才思敏捷,沒想到詩才也如此出眾,讓我自嘆不如。”
“是啊,一把年紀都活在狗身上了。”
“你才是狗。”
“你是。”
杜荷和尉遲寶琳懟了起來,同時轉頭,不看對方。
“您就是賣報小郎君?”
侍女被叫過來,看見李承乾後,確認一下身份。
點了點頭,便被帶著走向其他院落。
長安坊內的人見李遲晚的侍女走向二樓,還是那間茶室。
頓時長吁短嘆起來,也就熄了想要探尋那人身份的想法。
透過一道僻靜的小路,來到一處精緻的院落,
李承乾知道,長安坊的頭牌都有自已的院落,也就是員工宿舍的單間。
“這就是我們姑娘的屋子,您跟著我來。”
剛一進來,一股香爐燃香的味道撲鼻,讓人感覺神清氣爽。
至於房間的佈置,那可真是雅,雅的很。
一看就是精心佈置過的,恐怕是長安坊的安排。
來的地方,也直接是這位李遲晚姑娘的閨房,這也是長安坊的規矩,
可以理解為噱頭,見面就在閨房見,誰聽了不心猿意馬,全力以赴。
“姑娘,賣報小郎君到了。”
“好了,你下去吧。”
清脆的聲音彷彿貫穿雙耳,輕聲細語卻讓人印在腦海之中,
等那名婢女走後,李承乾看著床前的紗幔被掀開,
纖細的手指露出,隨著紗幔高抬,這位李遲晚姑娘,終於出現在眼前。
一雙眼眸宛若秋水,顧盼之間,波光流轉,只是眉眼之間,卻帶著一種深深的愁思。
長髮順著肩膀自然垂落,並未施粉黛,好一個天然的美人。
“公子,不知怎麼稱呼你?”
見到李承乾微微愣神,李遲晚赤腳走出,一身羅裙顯得人更加婀娜多姿。
“你可以叫我,李二鳳。”
父親,別怪我率先註冊你的代號,這東西,誰用是誰的。
李遲晚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李承乾與她對坐,
心裡想著,李二鳳?
真有人叫這個名字,她可不是小門小戶,懂得詩書之道,
這等官宦人家的公子,名字都是極為講究的。
不過既然人家不想說,那自然有一番道理,她也不會追問。
“公子也覺得這世間道路多艱難?”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李遲晚說完這句,臉上的愁容更加深,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霄濟滄海。”
“我承認,世間多是艱難困苦,可這最後一句,才是我想說的,無論怎樣的困苦,都不會阻擋我前進。”
李遲晚默唸幾句,她也最喜愛這句,
初讀時,覺得這位賣報小郎君處處不如意,直到這最後一句,讓人豁然開朗。
“公子可願聽聽遲晚的故事?”
李承乾自然願意聽,他第一眼看見這個姑娘,就感覺她是個有故事的人。
而且這入室,也不是他想幹嘛就幹嘛,別看他進來了,其實只能聊天,這是長安坊的規矩,
不過你要能獲得人家姑娘的傾心,也可以選擇贖回去,
就是這價錢嘛,那是相當的感人。
“遲晚姑娘請。”
“小女子本是廬江王的獨女,只因家父反叛,被株連之下,入了這長安坊。”
話雖輕,但落在李承乾耳中,卻是引起軒然大波,
廬江王李瑗,李淵的堂侄,王爵之位也是李淵封的,
真論起來,他們還沾親帶故。
那就李遲晚是李瑗的獨女,豈不是他的堂妹?
只不過這個血緣,早就出了五服。
想起來了!
當初李世民玄武門之變,入主東宮之後,益州發生藉機殺人的惡事,郭行方還逃命到長安。
而幽州李瑗之事,也是發生在那個時候。
李瑗本與李建成互為外援,相當於李建成的鐵桿支持者,
李世民勝了之後,這人也是怕被清算,然後舉兵謀反,
只是朝廷的奏報是,李瑗剛把朝廷使者崔敦禮下獄,就被副將王君廊誅殺,叛亂還未發生,就被平定。
因此並未引起很大的關注,連他也只是聽了一嘴,便開心種地去了。
李承乾雖然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但是面色不變,繼續聽著這位當事人講述。
“我父本是擔憂被朝廷清算,便被小人矇蔽,走上了錯路,這都是他的選擇,生死有命。”
“只是我唯一放不下之事,便是其中另有隱情,真正的始作俑者,還在逍遙法外,天理難容。”
“隱情?”
朝廷已經蓋棺定論,就是廬江王李瑗謀反,被副將王君廊誅殺,李世民還曾誇讚過他,當機立斷。
賞賜那是大大的多啊,還被任命為幽州都督,相當於踩著原一把手李瑗上位,一州軍政大權獨攬,走上人生巔峰。
“這人就是幽州副將,王君廊,曾是我父親最看重的將軍,就是他蠱惑我父親造反,然後走到人前,親手殺了我父。”
說到這裡,李遲晚已經是淚流滿面,情緒波動非常大,可眼睛卻黑洞洞,好似看不出什麼。
李承乾低頭沉思,如果真按照李遲晚說的,這事可就大了。
王君廊絕對妥妥的欺君之罪,李世民要是知道被欺騙,恐怕都想親自鞭撻王君廊一萬次。
沒想到只是來放鬆一下,卻聽到這麼大個瓜。
他沒有盡信,此女的話還有待查明。
李承乾無心在談心聊天,起身出了院落。
等李承乾走後,李遲晚空洞的眼睛露出光彩,
“又有一個人知道真相,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