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嫻的認知裡，科技公司創始人沒有幾個長得好看的，工作衫一穿，就跟個碼農差不多。
像肖夏這樣的，屬於異類。
也不知道天生衣品好，還是被前女友調教的好，他很會搭配衣服。姜嫻想從他的衣櫃裡幫他找一套適合頒獎禮的西裝時，一開啟櫃門，發現裡面的每套衣服都是搭配好的，襯衣、西裝外套甚至對應的手錶、領帶，都是按照次序放好的。還真是個精緻版本的科技男呢。
她挑了一套顏色莊重、深灰色的西裝，從衣架上拿下來，走到洗手間門口，敲了一下門。
門是開著的，肖夏正在刮鬚，下巴上還有一塊白色泡沫，他收了一下尾，扭頭看姜嫻。
“穿這一套怎麼樣？”她問。
“可以。”
“那你自已換好。等會老黃就到了。今天上午你還得先去一趟科技谷。時間很趕。”
姜嫻說完就要離開房間。
肖夏走出洗手間，把她攬住。下巴示意了一下。
“你來幫我換衣服。”
“我可沒這義務。”姜嫻拒絕。
肖夏也不逼她，身體揹著她，利索的換上褲子和襯衣，然後把領帶遞給她。
這個不好再拒絕了。姜嫻只得掂起腳，幫他打領帶。她指法嫻熟，彷彿已經給他打過好多次一樣。
肖夏低頭，看著她一雙纖薄的素手在胸前輕輕動著，心中異樣。
“怎麼這麼會打領帶？”他問。
“不如你的同心結打的好。”她回答。
肖夏一時語塞。竟然將他一軍。
這小秘書自從搬到他這裡，對他的態度，是越來越恃寵而驕了。但他還挺受用。
有時候被她懟，不但不生氣，心裡還甜絲絲的。
這就是被女人拿捏的感覺嗎？
他覺得有點兒新奇。
姜嫻把下午的時間錯開安排了。
頒獎禮儀式是開場後半個小時，就會完成。商會的行業活動，是兩點開始，開場會有幾個公司代表上臺做專案路演，真正的場下會談需要一個小時後，肖夏正好可以卡點趕過去。
雖說沒有第一時間到場捧場，但姜嫻給肖夏準備了幾套說辭，讓他根據現場情況發揮。
總之儘量平衡好兩個會議之間的關係，讓他兩邊都顧的上。時間上雖然緊張一些，但肖夏顯然不在意這種奔波。
當他西裝革履、精神奕奕的坐到貀州大廈頒獎典禮的嘉賓席上時，她鬆了一口氣。
她戴著工作吊牌，跟在會場會務人員和其他參會公司的人員身後，走到會場一側，找了個空位坐下，剛擰開座位上發的礦泉水喝了一小口，臺上的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播報便讓她愣住了。
這個級別的頒獎禮，頂多是分管副市長現身頒獎，但她沒想到。市長來了。
得獎的重量級公司有三家。
除了光格科技，還有兩家估值遠超光格、幕後投資主體是貀州市國資委的重量級公司。
兩家紅色企業一家民企，每一家都被選擇的很有技巧和深意。
到了頒獎的時候，她遠遠的看著臺上，只能看到趙誠的背影。他跟三位企業負責人依次握手寒暄，然後把證書和獎盃遞給她們。
他跟肖夏寒暄什麼，姜嫻大概也能猜的到。不外是幾句場面話。兩個男人又官方、又客氣，然後是並肩站在那裡，合了一個影。
姜嫻一下子覺得有點兒憋氣。
她幾乎是快步溜出會場的。
一邊出門一邊打了一個電話給司機老黃，讓他十分鐘後把車開到後門入口那裡，肖夏退場後會直接從後門出來離開。
她不想再進去了，就站在後門出口處等著他。
正低頭檢視工作群更新的訊息，一輛黑色奧迪拐進了她站立位置下面不遠處的停車位上。
司機老鄭下了車。
姜嫻看到他一愣，立刻明白這是來接趙誠的。
她突然覺得自已站在門口不妥。
老鄭也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她，於是跟她打招呼：“姜小姐好。”
姜嫻對他微笑：“鄭大哥你好。”
老鄭晃了一下自已的水杯，對她解釋：“進去接杯熱水。”
他走上臺階，姜嫻喊住他。
她想起一件事來，於是對他說：“您能給我一個快遞地址嗎？以後中藥給你寄過去就行。就不用麻煩你親自取了。”
老鄭面色有些為難。
“這個，不好意思，姜小姐。我不太方便讓你快遞。”
姜嫻很想問他一句why，但她也知道，問了也是白問，於是略帶歉意地說：“沒想到讓你為難。沒關係。怎麼取都可以。我只是不想讓你太麻煩。”
老鄭點點頭，快速走進後門。
姜嫻嘆了一口氣，抬頭看看天空。
刮的風有點溼涼。
天上堆起了烏雲。不會下雨吧？
她扭身往後門裡面張望了一下，想換個地方，又怕肖夏出來找不到她，正在躊躇，兩個高個頭的人影從厚重的大門後走過來。
走近了，才發現是趙誠和另外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比趙誠身材略矮，手裡提著一個公文包，應該是他的秘書。
姜嫻趕緊閃到一邊去。
趙誠看到了姜嫻，站住了。
老鄭拿著水杯也從後面走過來，他跟秘書使了個眼色，倆人便先上了車。
“你也來了？”趙誠開口。
“好巧。”姜嫻乾乾的一笑。
兩個人距離得有兩米遠，但之間彷彿有一道無形的鴻溝，讓他們都覺得對方有些陌生。
趙誠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收回來。
“光格這個企業不錯。很有前景。”他說。
“趙市長過獎了。主要是肖總年輕有為。我就是個打工的。”姜嫻回答。
“肖夏……”
姜嫻聽到趙誠下意識低語。
她迎著趙誠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已。那目光幽深無底，彷彿一瞬間把她吸了進去。沒來由的，頭皮有點發麻。後背有點發涼。
她猛的一回頭，發現肖夏站在她身後，不知道何時從側門走了出來。
趙誠對肖夏點了一個頭，迅速走下臺階，上車離去。
肖夏站在那裡，面色看不出什麼不對。
他甚至都沒耽誤禮貌的對趙市長頷首致意。
但姜嫻就是有些心驚肉跳。
她轉過身，對他笑道：“你比原計劃早出來了五分鐘。去那邊的時間就沒那麼趕了。”
“我要不早出來這一會兒，能趕上看你的好戲嗎？”肖夏語調平靜的說。
“你什麼意思？”姜嫻的毛豎了起來。
“他就是你的前任，對吧？”
說完，他撇下姜嫻，快速走下臺階，走向老黃開過來的賓士。
姜嫻只得快步跟上去。
到了車上，車內的氣壓低的她無法開口說話。
她只能保持沉默。
肖夏的面龐繃的緊緊的，也一路無語。
老黃是個有眼力見的，看他倆人這樣，也不敢吭聲。於是一路狂奔，比預計時間還早了十分鐘，將他倆送到了明臺大酒店的活動現場。
偌大的酒店會場到處都是人，大部分不認識，偶爾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姜嫻跟著肖夏匆匆走進路演的會場，李會長正被三四個人圍著，在後面的卡座裡聊天。
肖夏走過去，主動從侍者托盤上端了一杯香檳，對李會長道：“今天的頒獎禮是趙市長親自頒的，實在不敢找人替領。馬不停蹄趕過來的，李會長，實在抱歉。”
李會長微微一笑：“肖總太客氣了。今天抽獎的禮品大家都說不錯，多虧肖總慷慨解囊。我得謝你才對。”
抽獎禮品是姜嫻準備的，一部新款蘋果手機，三個名牌平衡車。大家把各自的名片投進紅色箱子裡，李會長現場抽取，雖說是為了活絡氣氛，但以往頂多送個豆漿機什麼的，肯放名片的都是些底層員工，抽到都開心的不行。
沒想到這次竟然有價值萬元的新款蘋果手機。
是連姜嫻自已都捨不得用的那種。
所以開場抽獎環節，抽到手機的那個女孩子直接尖叫了起來。
可惜姜嫻沒看到那個熱鬧場面。
她到的時候，手機已經抽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