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歸順

宵錚死後，陸瑤手心裡攥著那紅色的平安符如同行屍走肉般離開了房間。

外面死了一地的鐵甲精兵，鮮血染紅了這座本該璀璨奪目的水下宮殿。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到來，徹底失去了光輝。

她本該覺得痛快的，用這裡所有人的性命告慰洛府上下兩百多人口的在天之靈。

可心裡依舊覺得悶的慌。

對了……

廚娘！

陸瑤提起裙襬，慌不擇路的在重重疊疊屍體中找尋她的身軀。

終於在廚房的一角找到了她。

廚娘額頭上有一個不斷流著血的大窟窿，人也早就沒了呼吸。

陸瑤再也忍不住，捂著嘴任由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砸在冰冷的地板上，與鮮血混合。

肩膀上覆上一隻手，笨拙的安慰她。

“陸……洛姑娘，我們沒有殺她們，她們是自殺的。”

當他們帶著人馬衝進來的時候，並沒有想要大開殺戒，如有願意歸降者他們通通都會放過。

但是沒有。

那些鐵甲精兵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沒有投降，還有這裡的廚娘，寧願一頭撞死在這裡也不願意投降。

陸瑤哭的撕心裂肺。

她不知道究竟是為大仇得報喜極而泣，還是因為這些對自己心存善念的生命消失而哭泣。

沈君祁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慢吞吞的蹲在她身邊，輕輕拍拍她的背，又從懷中掏出一方乾淨的絲帕遞給她。

“擦……擦擦吧。”

陸瑤頂著滿臉的淚痕，淚眼朦朧的轉過頭看他。

“你……不恨我嗎？我騙了你，還帶走了煜兒，害你受罰了吧？”

沈君祁捏緊絲帕，搖頭，“不恨。”

看著她不斷往下滴落的淚珠，沈君祁感覺心裡跟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忍不住伸手主動替她擦去淚水。

“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他生硬安慰她的模樣讓陸瑤忍不住破涕而笑，“你是第二個被我騙了還誇我很好的人。”

“第二個？”沈君祁手一頓，聲音裡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澀，“第一個是誰？或者說……洛小姐究竟騙了多少人？”

陸瑤唇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站起身來。

“沈將軍，我騙了你們，傷害了煜兒，我知道最後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可是在你們殺我之前，能不能讓我進宮一趟，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完成。”

似乎怕他不同意，陸瑤補充道：“你放心，我不會逃跑，等我解決完後會主動來找你，到時候任殺任剮都可以，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派人跟著我。”

沈君祁站起身，垂眸看她，嗓音有些乾澀，“你……覺得我會殺你？”

陸瑤似有不解，“難道不會嗎？”

靜靜注視著她的眼眸，沈君祁沒有回答，側開身體讓出一條路。

“去吧。”

陸瑤沒有猶豫，毅然決然的去了皇宮。

她順利的找到了宵玧，看見他無恙後心裡也安心下來，將丟失了這麼多年的玉璽奉上，前因後果也悉數告知於他。

得知事情全部經過的宵玧臉上並沒有多少的驚訝，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驚訝。

他從床榻上起身，咳嗽幾聲後揚起一抹笑：“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洛瑤。”

“小時候我與你見過一次，不過那個時候你還小，不記得了也正常。”

陸瑤有些心驚的看著他，“所以，殿下從始至終都知道我在做什麼，而你也沒有阻止？”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所以這些年便以我自己的方式守著你，卻還是讓你受了很多委屈。”

他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有些愧疚的說：“洛姑娘，如今你終於大仇得報，我也會將此事告知父皇，還洛家上下一個青白，只是這遲來的真相，終究還是委屈了你。”

“我知道不在乎一些身外之物，更不在乎什麼名利地位，但只要你願意，以後就你就留在宮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盡力滿足你，好嗎？”

陸瑤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起身下床的動作。

“殿下，多謝您的好意，可是整個南國早就沒了我留戀的東西，我總是要走的。”

她的話沒有半分的商量餘地，宵玧的神色也逐漸暗淡下來，最後卻釋懷一笑。

“也好，如今南國不敵臨淵，怕是早過不久就要亡國了，你離開了也好，不用為這個帶給你傷害的王朝無辜犧牲。”

陸瑤沒再多說什麼，鄭重的向他行了一禮。

“望殿下珍重。”

“臨淵皇帝並非嗜殺成性之人，只要殿下願意歸降，所有人都會沒事的，殿下還是考慮一下吧。”

說罷後她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陸瑤離開了皇宮，但仍然待在南國境內，直到當年的真相被徹底揭開，洛府被洗刷冤屈恢復爵位，並且還追封了王位後她這麼多年的隱忍才算真正放下。

如今的南國敗局已定，而不出她所料，宋裴硯並沒有耐心繼續攻打，而是等著南國皇帝親自派人前來求和。

他送來了數不清的奇珍異寶，甚至還願意割據十座城池聊表心意。

但卻被宋裴硯打發了回去。

想要求和，只有歸順。

又等了三天，南國皇帝總算是鬆口答應。

從此以後，這片大陸上便是三國鼎立，南國歸順臨淵，成為南城，管轄權歸屬臨淵。

南國皇帝退位，將城主之位讓於其太子宵玧。

這場戰事徹底告終。

陸瑤沒有食言，解決完所有事情後主動找到了沈君祁。

兩人面對面，她遞出準備好的匕首，閉上眼睛。

“來吧。”

沈君祁垂眸盯著她看了半晌，並沒有接過匕首。

“陛下已經下令，從今以後，洛小姐恢復自由，不論是留在如今的南城，還是跟隨我們一起回京，都看您自己的意思。”

陸瑤纖長濃密的眼睫顫了顫，有些意外的睜開眼睛。

“為什麼不殺我？”

沈君祁淡笑，“如今天下太平，南城已經是臨淵的一部分，洛小姐也算是王爵的女兒，既沒有犯錯，何來的懲罰。”

“可是……”

“洛小姐可想好了以後去哪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