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如同一塊巨石,狠狠的砸進她的心湖,盪漾出層層漣漪。

鄔紫設想過很多種結果。

比如他因為今天的事情生氣,吃醋,來找她吵架,又或者乾脆來警告她讓她別肖想太子,可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一上來說的是這句話。

屋內的兩人面面相覷,許槐怕她著涼替她披上了外衫,又親自給她倒了杯熱茶,隨後才坐了下來。

他坐姿端正,脊背挺直,雙手放於膝蓋上,一板一眼正襟危坐的模樣讓本來詭異的氛圍反倒是多了幾分滑稽。

鄔紫掩唇輕笑。

“你是來求婚的,不是來談判的,搞得這麼嚴肅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會把你怎麼樣呢。”

許槐眼底閃過茫然之色。

“成親一事豈是兒戲,難道不應該嚴肅一點嗎?”

鄔紫成功被他這副模樣逗笑。

“好好好,你說的沒錯,可是我都還沒答應你呢,就這麼自覺的代入夫君的角色了不成?”

果然,被她這一調笑,許槐臉又紅了。

“我……不是,只是……”

吞吞吐吐說不出半個字,完全沒了曾經訓斥別人的冷酷和雷厲風行。

“好了,知道你嘴笨。”

鄔紫也不指望他能說出什麼甜言蜜語來,按耐住被他求婚的激動和喜悅,撐著下巴看他。

“那你要老實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想要娶我了?難道是因為看上我先前提出的那些條件了?”

雖然說為這些東西心動並沒有什麼錯,可她一想到許槐是因為那個什麼聖物才選擇娶她,她就能氣的想要把他直接踹出去。

承受著她充滿壓迫性的目光,向來不太會撒謊的許槐這一刻更不會撒謊了。

可是她說的也沒錯,他的確是因為聖物。

見他低頭不答,鄔紫眼底的喜悅淡了幾分。

“看來還真是了。”

她怒上心頭,噌的一聲站起身轉身。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多說了,我看不上你,你走吧。”

所有的好心情都被他這副模樣給毀於一旦。

生氣的同時又不免覺得心頭苦澀。

自己待他那般好,可他就跟沒心一樣,怎麼捂都捂不熱。

罷了罷了,她堂堂聖女也沒必要為了一個心裡沒她的男人搞得這麼卑微。

不喜歡就不喜歡,不願意就不願意,她不稀罕!

“鄔紫……”

修長的身影在燈光下倒映出影子來,她纖細的腰肢覆上一雙大手,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熱溼意。

許槐忐忑的聲音在耳邊蔓延開。

“其實我心裡有你……”

這話倒是不假,雖然他的目的是為了千葉鳴燈,可他也確實他喜歡她。

至於這份喜歡有多少他不知道,但他相信待成婚後,他們一定會很好很好的。

鄔紫瞪大雙眼,從他懷中轉身,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你剛才說什麼?”

這一刻,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不但叫了她的名字,還說……心裡有她?

心裡有她不就是喜歡她嗎!!!

鄔紫的心情瞬間敞亮起來,踮起腳尖勾住他想要退縮的脖頸,一遍遍的追問。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嘛~”

最終許槐還是沒拗過她,重複了好幾遍鄔紫才算勉強滿意。

“好,看在你這麼真心實意求娶的份上,本郡主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了。”

她心裡偷笑,面色卻故作鎮定。

許槐掩飾住自己那幾分心虛,旁敲推測道:“巫族聖物千葉鳴燈當真能解百毒治百病?”

鄔紫一瞪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啊你個許槐,這麼迫不及待的就要問這個,你不會真的是因為這個才想娶我的吧!”

許槐趕緊擺手,“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

“哼,要不是知道你這個人向來不會撒謊,我才不相信你呢。”

許是因為心情愉悅,她也沒有過多懷疑,坐在床邊抱著他的腰將頭埋在他懷裡眯著眼睛笑語盈盈的給他講了許多關於聖物的事情。

前面的都是眾人皆知的,沒什麼稀奇,但後來的才是重點。

說著說著鄔紫就偷笑一聲,趴在他懷裡低聲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答應我不能告訴別人。”

許槐渾身緊繃如臨大敵,艱難的從齒縫間擠出一個好字。

得到他的承諾後鄔紫也是真心信任他的為人,神神秘秘的湊到他耳邊緩緩道。

“其實最後一株千葉鳴燈被我小時候不小心給吃了~”

轟!

這個訊息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將許槐給劈懵了。

他第一反應是覺得鄔紫在跟他開玩笑,畢竟她總是逗他。

直到她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是先前我所言倒是不虛。”

“千葉鳴燈雖然被我吃了,但我未來的夫君只要跟我……咳咳,行夫妻之禮,效果是一樣的。”

“無病無災的人可以年延益壽,身患重病的人可以徹底痊癒,解百毒治百病也是真的。”

“所以說跟我成親,你反倒是賺了。”

她起初是羞澀,而後反倒坦然。

可當她說完話後,遲遲沒有傳來許槐的聲音,她疑惑的抬起頭,對上他快要裂開的臉。

他雙眼呆怔出神,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鄔紫一驚,趕緊起身晃了晃他的手臂。

“許槐?許槐你怎麼了?”

“就算高興也不用高興成這個傻樣吧!”

許槐一點一點的低下頭看她,連苦笑都扯不出來。

這算什麼?

好不容易讓她同意了成親,如今老天又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行夫妻之禮方能解毒?

可中毒的不是他啊……

心臟傳來陣陣鈍痛,疼的他全身都開始難受,伸出手一點一點掰開她抱著他的手指,用盡全力問了最後一句。

“沒有……別的辦法嗎?”

鄔紫起初不明白他的意思,見他臉色這般不好便擔憂起來。

“你是不是生病了?”

“其實解毒治病除了行夫妻之禮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許槐眼睛一亮,猛的抓住她的肩膀,“什麼辦法?”

可他眼底最後一絲希冀也在她的聲音中被徹底打散。

“請巫族最好的巫醫,讓我與生病的那個人全身換血,便可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