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哥哥,也叫安,我娘說,不期望我哥哥多有出息,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沒什麼願望,只是希望可以平平安安!”顏凌雲看著面前的小兵,輕聲說著,“可是我哥哥都沒能長大……”

小兵不知道顏凌雲為什麼會忽然說這個,但是他知道,面前的這位夏姑娘,現在很傷心,很難過,他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只能無措的站在那裡。

“好好認字,好好讀書!”顏凌雲看著小兵許久,最後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賀洛初把永肆拖回營帳以後,永肆終於掙脫開,他用力一拳砸在了賀洛初的臉上:“你告訴我,她到底是誰!”

賀洛初生生的捱了這一拳,他反手就掄了永肆一拳:“是誰對你來說有那麼重要嗎?”

“如果是她,應該是我帶她回家,她是我唯一的妹妹,當然要跟我回家,顏傢什麼都不剩了,如果她還活著,我就該護著她,好好護著她一輩子,而不是讓她在外面吃苦頭……”

“護著?你要怎麼護著,把她帶回去,然後藏起來嘛?”賀洛初冷笑一聲,“你以為,你帶回去的人,你保的住嗎?皇帝,皇后,太子,滿朝文武,哪個不是虎視眈眈的盯著你,你帶回去的人,你真的護的住嗎?”

“我……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吧,京城裡,盯著你的眼睛,一點沒比你少吧……”

顏凌雲走到營帳前,發現衛兵都被遣走,走近了,還能聽到兩個人爭辯的聲音,以及拳拳到肉的打鬥聲。

顏凌雲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她並不想和永肆相認,他畢竟是皇帝的兒子,的確,她是永肆唯一的親表妹,可那又怎樣呢,親表妹怎麼比得過親生父親呢?

永肆一直都沒能認出她來,她怎麼都想不到,永肆會因為一句曾經父親和她說過的一句話,而懷疑她的身份。

顏凌雲站在那裡很久,最後還是掀開營帳走了進去。

顏凌雲走進去的時候,賀洛初正好把永肆壓在地上打,賀洛初聽到顏凌雲走進來的聲音,抬頭去看她,一時走神,被永肆找到了弱點,瞬間成了被打的那一方。

顏凌雲站在那裡,看著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打架,尤其是賀洛初臉上的面具都被永肆扯下來丟了老遠,顏凌雲有些懊惱,但還是開口道:“夠了,別打了!”

並沒有人理她。

顏凌雲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們再打的話,我現在就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打鬥神戛然而止。

顏凌雲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賀洛初緊緊皺著眉,顯然是在擔憂些什麼,而永肆則是雙目通紅,一臉的不可置信。

顏凌雲覺得,現在的永肆,可能更需要安慰。

顏凌雲走上前,看著永肆許久,最後輕輕的開口:“表哥!”

永肆一把將顏凌雲抱進懷裡,他抱的很緊,就像是要把顏凌雲抱進自己的血肉裡一樣,他把臉深深地埋在顏凌雲的肩頸,泣不成聲。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其實只是未到傷心處。

臭臉的賀洛初看到面前的這一幕,雖然心中不喜,但還是拍了拍永肆的肩膀,算是安慰。

過了很久,永肆才放開顏凌雲,他將顏凌雲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最後才輕聲說道:“你與小時候,真的是一點都不一樣了。”

顏凌雲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永肆,扯了扯:“都說女大十八變,在所難免的!”

“你就這麼直接認定她是你表妹了?就不怕我是隨便找個人來騙你的?”賀洛初找了張椅子坐下,挑著眉,一臉欠打的樣子。

永肆懶得理他,只是抓下顏凌雲的手不肯放:“你為什麼一直不來找我,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你在那個道館上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頭啊?賀洛初這個混賬東西有沒有欺負你,都怪表哥沒用,最近才封了王,才有自己的住宅……”

永肆絮絮叨叨的說的沒完沒了,顏凌雲看著看著,忍不住漸漸紅了眼,她看著永肆,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過得很好,也沒有吃什麼苦,賀洛初待我也很好,表哥,你呢?你戎馬多年,苦嗎?”

永肆看著自己失而復得的表妹紅了眼,心口瞬間像是被刀口砍了一下揪著疼:“不苦,舅舅守了那麼多年的大燕,我怎麼能眼看著他被別人欺負呢?顏家人在戍邊的體面,我就是拼死,也要守著的!”

一句顏家人的體面,顏凌雲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顏凌雲一直都知道,她知道永肆守著戍邊,戎馬多年,她以為是皇帝不喜他,才將他派去戍邊,可永肆一句,顏家的體面,顏凌雲就明白,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撐住顏家人的脊樑骨!

“表哥,是顏家連累了你!”顏凌雲緊緊的握著拳,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永肆伸出手擦去顏凌雲的淚水:“卿本無罪,懷璧其罪,是表哥沒用,沒能給顏家洗刷冤屈!”

就在兄妹兩哭哭啼啼沒完沒了的時候,賀洛初快步走到顏凌雲身邊,捏著袖子小心翼翼的給顏凌雲擦乾了眼淚:“別哭了,再哭眼睛要瞎了!”

“你才瞎了呢!”顏凌雲吸了吸鼻子。

賀洛初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永肆就想起他來,瞬間怒火中燒:“好你個賀洛初,好你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你明知她是我表妹,她還將她劫回京城,還做了你……你個狗雜碎!”

說著說著,兩個人又扭打到一塊,顏凌雲在一旁看的頭疼,懶得再攔,乾脆找了張凳子坐好,等他們打的差不多了再出口攔一下:“差不多得了,都互相留著手,有不能真打死了。”

兩個人鼻青臉腫的站在那裡,顏凌雲本來還想裝作生氣的模樣,可仔細一看,卻不免有些好笑:“你們兩個明日就這麼出去,不怕被人笑話啊?”

“當兵的,身上有點傷不礙事的!”永肆擦掉嘴角的血跡,冷聲說道。

“呵!”賀洛初冷笑一聲,“我戴著面具,更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