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凌雲靠在那裡,渾身虛弱無力,隨意清洗了一下就爬了起來,就要趕緊將薑湯遞給她,顏凌雲一飲而盡,隨意擦了擦頭髮就爬上了床:“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說到底,還是那位柳小姐想要嫁給賀洛初,才惹出來的禍事。”
一提到那位柳小姐,九兒就煩的頭大:“那打仗又是怎麼回事?”
“我們來杭州城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剿匪,如今,明裡暗裡的事情已經料理的差不多了,杭州城外的匪患,是時候該處理一下了。”顏凌雲躺在床上,目光有些暗淡,“說到底,那些所謂的匪患不過是官逼民反,可即便他們再苦再難,當他們拿起刀劍的時候,就成了匪患,要被絞殺掉的匪患!”
九兒聽了顏凌雲的話,沉默下來,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九兒想起什麼,再去看顏凌雲的時候,她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九兒站在床邊看了她很久,一直到最後,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賀洛初離開以後,並沒有回去休息,而是趁著天色還沒有太亮,連夜去了杭州城的河道,那是除了官道,出城的必經之路。
河道一旁有一個老翁,支真一個攤子,賀洛初和麥冬便坐在那裡,叫了兩碗麵疙瘩,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不多時,便有一支小船緩緩而來,麥冬起身,輕輕一躍,便落在了船頭,船隻被迫靠岸,從船艙中走出來一個男子,此人,賀洛初見過,乃是杭州城的通判,柳知府的副手周建。
他看到賀洛初以後,一臉菜色的被麥冬從船上拎下來,他已面如死灰,麥冬鬆開手以後,他便那麼跪坐在地上,儼然一副沒有生機的樣子。
麥冬從周建懷裡找到一封奏疏,那是一封上報的奏疏,賀洛初結果奏疏,開啟一開,竟然是將杭州城內官宦勾結,官逼民返的事情概述了一遍,想來,是要入京告狀了:“哦?周通判,這是良心發現了?”
周建抬頭看向賀洛初,目光清冷,毫無生氣:“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賀洛初冷笑一聲,從懷裡拿出一塊令牌,丟給周建:“我想以永寧侯府次子的身份,和你做一筆交易!”
周建瞳孔驟縮:“永寧侯府次子,賀洛初?”
賀洛初冷了一下,然後笑道:“哦?看來,你知道賀洛初是誰了?”
“怎麼可能?”周建一臉震驚,“那鬼面將軍相貌醜陋,怎麼回事,怎麼會是……”
賀洛初笑:“怎麼會是我這幅模樣?”
麥冬猛地抬腳踹了一下週建:“大膽通判,膽敢對將軍不敬!”
周建被麥冬踹的撲到在地,半晌沒爬起來,他趴在地上,看著那塊刻了紀字的令牌,只覺得渾身發寒,若這位,真的是殺人嗜血的鬼面將軍賀洛初,那杭州城,哪裡還有活路!
賀洛初見他一副抖抖嗖嗖的樣子,忍不住笑:“貪汙納賄,助紂為虐,不如你仔細想想,哪一條,哪一律,你還有活路的?”
周建看著賀洛初,心臟狂跳,哆嗦著問道:“下官能有什麼和紀將軍做交易的呢?”
賀洛初低下頭吃了一口麵疙瘩,有些驚豔,看向老翁,說道:“老伯再煮一碗,不,煮兩碗,我好帶回去給家裡的貪吃鬼吃。”
老伯笑著應下,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事情見怪不怪了。
賀洛初深知周建現在內心惶恐,卻故意不理他,只是低頭吃著碗裡的麵疙瘩。
賀洛初奉命和熙王離京,皇帝還專門挑了一個太子大婚的時候,顯然就是想要讓太子騰不出手,他在杭州不遠,也見到了江浙一代的官員,前些日子一起參加晚宴的那些人,賀洛初已經讓人查了差不多了,他們或多或少,官場也罷,姻親也罷,都與太子黨扯上了關係。
很顯然,他們敢這般大肆的斂財,身後的那個人必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了。
賀洛初確定他們被背後的人是太子殿下,越發覺得那個狗皇帝心思深遠,太子久坐東宮,爪牙早就遍佈朝堂四處,稍微有些動作,便會傳到他的耳朵裡。
但是當年鳳家出事,太子黨背地裡可是做了不少動作,雖然沒有真正的證據,但是要知道,鳳家當年出事,真正得力的人,只要太子,所以,那些事情裡面,要是沒有太子的手段,賀洛初說什麼也是不信的。
這些年,熙王明裡暗裡的,也總是在調查當年的事情,這樣一來,便總是觸及到太子的逆鱗,所以在朝堂之上,熙王一直與太子交惡,但是奈何熙王有赫赫軍功在身,又常年不在京城。所以太子一直抓不到他的短處,太子也沒有辦法在他身邊安插爪牙。
所以徹查杭州城和荊州城的事情,除了熙王,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呢!
如今,賀洛初手中已經有了太子黨受賄的確鑿證據,可是若只是憑藉這些證據,到時候太子來一出金蟬脫殼,隨便找一個人,就能脫身,最多隻是挨些罰,傷不了筋,動不了骨。
可是一個太子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宮,怎麼可能會需要這麼多的銀兩?
賀洛初在戰場上殺人,向來都是一刀致命,絕對不會給他任何一個反撲的機會,在朝堂也是,如果要太子的命,不能只是輕描淡寫的捅他一下,要捅就得一刀捅在心臟上。
賀洛初本來也毫無頭緒,可昨日麥冬潛入柳府,除了賬簿,還帶回了一把做工極其精細的匕首,據說,是在府兵的房間裡找到的。
賀洛初是兵將出生,見多了好的武器,能做出來好東西的鐵匠,也就那麼幾個,那把武器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他看一眼就能明白,而眼前的匕首,卻格外的眼熟,他曾得到一把匕首,匕首雙刃,其中一人帶齒,匕首中央會留一個刀孔,刀孔鋒利無比,除了那個鐵匠,在沒有人會這麼做。
他曾派人去尋過這個鐵匠,可這個鐵匠早在兩年前就失蹤不見了,家中婦孺也不知其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