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舒冉番外2

母親省吃儉用供我讀書，即使說謊，也是為了我。舒家在朝中沒有人，我的確需要娶一個對我仕途有利的女子為妻，犧牲杏兒是沒辦法的事，我給了銀子作為補償。

原以為杏兒會死心，沒想到她竟然會帶著她救的那個大夫來為她作證，即使清白又怎麼樣，大局已定。

王婉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仕途上也需要王家的助力，我過夠了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為了我的前途，我不肯相信杏兒，一次次用語言傷害她。

最終，她被我傷透了心，打算離開河洛城，我的內心是竊喜的，給了些銀子作為補償。

杏兒離開河洛城的第二天，我聽到她和那個大夫一家被強盜殺死，我知道這是母親的手筆，她怕杏兒一直糾纏，誤了我的前途。

杏兒的屍體被扔到了亂葬崗，我去亂葬崗給她收屍，葬到了城外的西郊。

這些年我過得順風順水，成了太子的左膀右臂，女兒也與太子定親，兒子是皇子伴讀，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說書先生大肆宣揚我的事蹟，世人都誇讚我孝順母親，妻子賢惠，兒女出息，人生贏家。

我都快忘記杏兒這個人了，一天突然收到她的信，信裡是一張白紙，我懷疑是母親當年被人買兇殺人的事被人知道。

我去了一趟酒館，看到了盧杏兒，人會死而復生嗎？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我找了殺手，打算殺死酒館裡的人。

可惜我找的殺手被人殺死，還送回了府門口，城裡傳的沸沸揚揚，我被太子責罵。

再次見到杏兒，是在西黎國的歡迎宴上，臨出宮的時候，酒館老闆言語挑釁母親，害的母親暈倒。

但是我拿那個酒館老闆沒辦法，寧王對她另眼相看，又是天翼閣的弟子，我不敢輕舉妄動。

再次見到杏兒，是在母親的壽宴上。那個酒館老闆居然拿著我的請柬，在壽宴上公然羞辱我的母親，一時間，舒家成了整個河洛城的笑柄，女兒的婚期也被延遲了。

我給太子出招煽動百姓圍攻寧王府，被寧王用兩篇文章給化解了。

太子對我越來越不滿，我去酒館求和，杏兒要求我去體驗她當年受的苦。

考慮母親年事已高，我沒同意，沒想要她們利用朗兒逼我同意。

為了朗兒，我只能按照杏兒她們的要求回老宅。

在老宅裡，我再次看到了杏兒，她痛罵我和母親，要求我和母親進幻境。在幻境裡，我挖野菜度日，種田扛麻袋，照顧母親，這些杏兒都曾經經歷過，我覺得更無顏面對她。

杏兒終究是善良的，饒了母親和我一命。出幻境的時候，我看著杏兒，有千言萬語想說，那句對不起終究沒說出口。

杏兒曾經是十里八鎮出了名的美女，為了母親，日夜操勞，二十出頭的杏兒看起來像四十歲的婦人。

那個酒館老闆果然有本事，我剛回河洛城，接到聖旨，被削爵抄家，母親再次受到驚嚇，癱瘓在床。幸好朗兒已經清醒，身體無恙。

我將母親和妻兒安排在客棧，每天拜訪朝中官員，次次都吃閉門羹，連太子和岳丈都拋棄了我，更何況利益相交的官員了。

我帶著母親和妻兒回到老宅，安排了丫鬟專職伺候母親，母親癱瘓在床，心情不好時總是罵那個酒館老闆和出氣，王婉提了幾次，也被母親罵了。

在母親眼裡，那個酒館老闆多管閒事，找我們母子的麻煩。

王婉的手一天天的變糙，面板也在慢慢變黃，嗓門一天比一一天大，我的背也越來越駝，我們最終被生活壓彎了腰。

最終王婉受不了這樣的日子，帶著孩子離開了盧家溝。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希望我的孩子能過上好日子，同意了王婉帶著孩子離開。

若我沒猜錯，那個酒館老闆是那個大夫的女兒，不管是為了杏兒，還是為了她自已，我再有出頭之日。

王婉離開後，一次打掃書房，發現了一疊泛黃的紙，紙上的字跡模糊不清，但我仍然能看出來，但是杏兒寫的，可惜再也沒辦法辨別信裡的內容。

家裡的條件一天比一天差，典當了家中值錢的東西，實在無力供養母親繼續服藥。

母親的脾氣越來越壞，一天到晚都在罵人，罵王婉、罵杏兒、罵那個酒館老闆，日復一日的聽得煩了，除了三餐，我都不會進母親屋子。

天空飄起了大雪，我去給母親送飯，發現母親已經去了。我心裡暗中鬆了一口氣，這半年，我度日如年。

家裡沒錢買棺材，村裡人也不肯幫忙，我只能用席子裹著，讓母親入土為安。

最近咳血越來越嚴重，沒辦法再去鎮上找活，好在春天到了，可以挖野菜過活。

我去了我和杏兒小時候經常去的山坡，採了一束花，放在了她墓前，這是我第一次來拜祭她，也是最後一次。

站在杏兒墓前，我在想，如果當年那群強盜沒有進村，我和杏兒會白頭到老嗎？也許會，普通的教書匠是娶不上官家千金的，母親或許會認命，會接受平凡的杏兒，在家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

離開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笑著擺擺手，“杏兒，再也不見。”

眼看著家就在前方，我卻渾身無力，就這樣離開也挺好，母親起碼入土為安了，我看到了五歲扎著羊角辮的杏兒甜甜地喊了聲“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