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詩雯還保持著要把行李箱抬起放入後備箱的動作，驚得差點沒拿穩。
“我來送你。”
穆溫延自然地接過她的行李箱，放好後回頭看她，“就這點東西？”
“嗯？……嗯，足夠了。”
她明顯感覺到身側的男人嘆了聲，好像在隱忍著什麼，卻沒多言，只是言簡意賅道，“先上車。”
“那謝書衡……”她是想問，不是謝書衡要送她嗎。
男人顯然會錯了意，臉色又冷了幾分，“他有事，我送你也一樣。”
葉詩雯淡淡“哦”了聲。
“要吃點東西嗎？”本以為就此結束，他卻突然問出這樣一句。
葉詩雯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能愣愣地看了眼時間，“我趕飛機……”
“來得及。”
葉詩雯：……
可她都還沒說她是什麼時候的航班。
穆溫延也意識到他的語氣似乎不夠溫和，於是又道：“我想喝杯咖啡。”
“哦。”葉詩雯應了聲。
反正她是享受福利的那個，怎樣都好。
車在星月百貨附近停下。
“你先坐會，我馬上回來。”
“好。”
葉詩雯瞥了眼，商場入口處有一家很高檔的咖啡廳。
她記得林總監好像很喜歡。
這家消費好像還蠻高。她實在不喜歡花幾十塊錢買杯喝的，吃倒是可以。
思索間，男人已經回來了。
車內原本因為謝書衡而留下的淺淡菸草味被甜膩的糕點味和咖啡的焦香盡數遮蔽。
“幫我拿一下可以嗎？”帶著紙託的咖啡杯被遞到了面前。
葉詩雯雙手接過。
無意間一瞥，留意到他把一個淡紫色的紙袋放到了後座。
臨近新年，咖啡杯的被套是做了特殊花樣的毛絨面料。輔以熱的咖啡，掌心快速暖了起來，比空調還有用。
車速控制的剛剛好。
到機場時，剛好保留了最合適的值機時間。
葉詩雯握著兩杯咖啡，有些彆扭地跟在穆溫延身後。
她剛才是要還給他來著，可這人，卻徑直停到了地下停車場，自然地幫她拉上了行李箱。
“你剛才幫我拿了咖啡，我幫你拿行李，應該的。”
可是……
葉詩雯咬咬唇，幫忙也不是這樣的啊，他怎麼就，直接把她送來辦理託運了？
甚至，還不問她乘坐哪家的航班，就這麼輕車熟路的過去。
溫延啊溫延，真的，就當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嗎？
葉詩雯舉著咖啡杯，心口脹的難受。
辦理好託運回來的男人，演技早就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飛行時間不算久，可以小睡會，記得要毯子，小心感冒。”
他好像還想說些什麼。
她原想打斷的，可看著他專注的眉眼，卻一個字都說不下去了。
“把衣服帶上。”
那件她好奇過得淡紫色紙袋，終於在此時解開了神秘面紗。
開啟，紙袋裡，是一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
乾淨，蓬鬆，溫暖。
“為什麼給我……”
她困惑不已。不只是因為一件衣服。
紙袋卻被再次封好，牢牢攥在了她的手心。
“葉詩雯，你是笨蛋嗎。B市今天暴雪，兩地的溫差忘了嗎？”
“我……”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個字。
“在照顧別人之前，要先照顧好自己知道嗎，別總是讓人擔心。”
尤其是我這一句被吞噬了下去。
機場最為無情亦最為多情，每天都在見證著被賦予不同意義的別離和重逢。
大概，他也在剋制吧。
在看起來極其草率甚至沒什麼實際意義，但真實在發生的冷戰裡，明明不想多說話，可在此時，還是不留意的，回到了那場初雪裡的絮絮叨叨。
“這個盒子裡是一些點心，你應該會喜歡，不要餓到自己。飛機餐不好吃，不喜歡就吃小蛋糕，這裡還有巧克力。”
他變魔術似的拿出了一個又一個紙袋。這樣的場景，讓葉詩雯一瞬間想到，剛到S城讀書時，秋蘅和葉景就是這樣送她，怕她有一點不舒服，怕她有不習慣。可她哪有那麼嬌氣。可被人關心，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覺，是怎麼都不會厭。
“你是把我當豬餵了嗎？”有點想哭，她故意開玩笑轉移注意力。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對話，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嬌嗔的語氣，自然到，他們好像越過了那道鴻溝，越過了好多年。
穆溫延一時不忍開口，怕她又改變主意。
葉詩雯卻輕笑著，把一杯咖啡遞給他，穆溫延下意識接過。
想再說什麼，卻被她掌握了主動權。
“溫延，謝謝。”
她今天哭過，未施粉黛的臉上是乾淨的素白，微紅的眼眶加深了可憐感，可眼睛裡的星光又在宣誓著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提醒登機的廣播傳來。
“我走啦，”
葉詩雯說道，抬手輕快的揮動兩下，像是告別。
機場的人不算多，她走了幾步，在即將融入人群的時候，穆溫延終究沒忍住，下意識追了兩步。
而她好像也亦有所感的回頭。
機械的播報音成了背景。人群被自動虛化處理。
他看到，他的焦點核心，在衝他說著。
“溫延，你的西裝外套還在我家。”
她頓頓，又笑，“等我過年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