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馮金水就睜開了雙眼。他慢慢坐起身來,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生怕驚醒其他人。他輕輕地下床,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自已的衣物,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整個過程悄然無聲,彷彿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清醒的人。
出門後,馮金水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清晨微涼的空氣。他的心情異常平靜,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堅定。他知道今天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等待著他去完成——與苻宵白見面。
馮金水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在熟悉的衚衕裡。腳下的石板路有些微涼,似乎還殘留著夜晚的寒氣。但他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猶豫,每一步都充滿了力量和決心。他穿過一條條狹窄的小巷,沿途的景物熟悉而親切。終於,他來到了那個熟悉的窩棚前。
窩棚裡一片寧靜,幾個孩子還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中。馮金水站在門口,靜靜地凝視著裡面的一切。然而,此刻他並沒有進去打擾他們,而是選擇默默地守護這份安寧。
馮金水轉身走到牆邊,輕鬆一躍便坐上了牆頭。他從懷裡掏出在路上順便買來的肉包子,大口大口地啃食起來。包子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開來,讓人垂涎欲滴。他一邊吃著,一邊望著遠方的天空。
時間慢慢流逝,大約一頓飯的時間後,窩棚內終於出現了一些動靜。一個尚未成年的小孩揉著惺忪的睡眼從裡面走了出來。馮金水並未在意這個孩子,依舊安靜地等待著。沒過一會兒,窩棚裡再次傳出奶聲奶氣的呼喊:“哥哥!快起床啦!”緊接著便是一陣穿衣整理的聲響。不一會兒,苻宵白踏出窩棚,面對初升的朝陽伸展起身體來。不過,他的懶腰才伸到一半就突然僵住了,原因是他發現了站在牆頭的馮金水。苻宵白並未流露出太多的驚訝之情,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向馮金水問道:“要進來談談嗎?”馮金水輕盈地從牆上躍下,將一袋子包子拋給了第一個醒來的孩子,並說道:“你們先吃吧,我跟你哥哥有點事要商量。”話畢,他領著苻宵白離開了衚衕。
兩人並排走著,馮金水不時用餘光去觀察苻宵白。他注意到,苻宵白走路時的姿態大方自如,眼神堅定地直視著前方,腰桿筆直,一身的正氣。這種儀態和習慣顯然不是窩棚里長大的孩子所能擁有的。
“那幾個孩子的飯已經有著落了。”馮金水說道,“你還沒吃飯吧?走吧,帶你吃點去。”說著,他轉身走進了一家做早餐的飯館。雖然並沒有徵求苻宵白的意見,但苻宵白也確實餓了,沒有多想,便跟著馮金水走了進去。
時間還早,飯館裡人並不多,兩人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苻宵白立刻端起茶壺,給馮金水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茶,茶水只倒了七分滿,倒茶的動作也非常規矩,一看就是有良好的家教,馮金水看了滿眼欣賞。等苻宵白坐下後馮金水便問道:“宵白,我叫你宵白可以吧?”苻宵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上次聊天,你說你是棲雲城人?”馮金水問道,“你怎麼會到繁花城來?棲雲城可是雨霖國最大的城,恕我直言,我發現你的儀態和習慣非常人所能做到,所以我猜,你絕對不是生在窩棚的孩子。”
苻宵白端起面前的茶杯,在嘴邊淺淺的抿了一口茶,然後嘆了口氣說道:“是的,你猜的沒錯,我不僅是棲雲城人,我家在棲雲城還是大家族。我們苻家世代習武,祖傳的身法更是獨步雨霖國。雖然說家族不是最大的,但是說棲雲城李武力最強的家族也不為過。”說到這裡,苻宵白的眼神中升起了自豪的神采。
馮金水靜靜地聽著苻宵白的講述,心中不禁對面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世產生了更多的好奇和敬仰。他問道:“那後來呢?你們家族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苻宵白的神情落寞了下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你們一看就不是繁花城的人,甚至不是雨霖國的人吧,我們家的事在前兩年吵得沸沸揚揚,可以說都成了老百姓的飯後談資。兩年前,我們家族招到了滅頂之災。那時候我才十三歲,對大人世界裡的很多東西還無法理解。我不明白,明明是爺爺的好兄弟,明明是我們家族中的貴客,為什麼會帶著人來我們家濫殺無辜?那天,他們來的時候我還在睡覺,我只記得夜很深,我和弟弟在睡夢中被李伯叫起來。對了,李伯是我家的管家。我依稀記得門外面有很吵的聲音,有人在呼喊,李伯帶著我和弟弟一路躲藏,將我們倆放進廚房倒泔水的桶裡,然後順著後山的斜坡將我們推了出去,李伯當時推出來兩個桶,我和弟弟一個桶,他兒子在另一個桶。將我們推下去之前,李伯對我說:一定要記住,不要回來,走得越遠越好。我們一直滾到山下才停下來。後來,我和弟弟們躲到山下農戶的豬圈裡等了一夜,才逃過了一劫。”
說到這裡苻宵白的眼中已經泛起了淚光,但他強忍著沒有讓淚水流下來。馮金水也被這個故事深深地震撼了,他沒想到這個孩子的背後竟然隱藏著如此悲慘的往事。
“你們家是招惹了什麼仇人嗎?”馮金水問道:“來你家殺人的人你見到了嗎?長什麼樣子?”
苻宵白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我那時候還小,根本就不知道家族外面的事情,更別說什麼仇人了,而且那天夜裡四周漆黑,我根本就看不清人。只留下李伯當年塞進我懷中的一張獸皮,但是我至今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獸皮?”馮金水聽到這裡彷彿被什麼東西觸動了神經,但他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見包子已經端上來,馮金水讓苻宵白先吃。他自已則是將苻宵白描述的經過在腦海中又演繹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