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宇聽到那獄卒叫他出去,心裡已經明白十有八九要他上場戰鬥,於是出門時順手又將門口碗裡新放的那個窩頭也揣在了懷裡。

先前孫修竹已經就告訴了他,霜寒獄囚犯每天吃兩頓,基本上都是這種硬似鐵坨的窩頭。但是如果在競技場上打贏了,就可以飽吃一頓。

不過這競技卻不是好打的,因為一般都是死鬥,很多時候都不死不休。勝則吃飽,輸則丟命,就是這麼殘酷。

丁宇跟隨獄卒往外走,那獄卒一面走,一面對著一張名單叫人。不一會兒,就有八人跟隨他從門洞走到了競技場上。

此時已是夜色蒼茫,競技場四面的牆壁上燃起了熊熊的火把,看臺上搭起了兩個臨時臺子。

左邊的臺子上,大馬金刀的坐著三個彪悍漢子,還有一名膀闊腰圓的女子,都穿著厚厚的皮襖烤火,火上還架了鐵架,正在烤肉。

後面的梯形臺階上,還坐著四十幾名類似裝束的漢子。他們是來自琉璃淵的尋寶隊伍,領頭的是琉璃淵國主的親弟蔡肥。

琉璃淵位於藍田帝國西面,是一片廣袤的溼地,以其多樣的湖泊和河流而聞名。他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探尋霜寒獄附近的雪山遺蹟。

右邊的臺子上坐著十來人。前方是四名錦衣貂裘的公子哥,正中的是藍田帝國福親王的長子洪玉虎,長得面如冠玉,唇紅齒白,正是先前拋野豬秀劍法的那位。

緊挨著他的是他的親弟弟洪玉豹,就是先前施放火焰法術烤肉的那位,也是一表人才。

二人左側的一位是壽親王的小兒子洪玉犴,長得還算周正,就是面板略黑。

緊挨著洪玉犴的是當今丞相雍冠的小兒子雍興邦,長得尖臉薄唇,雙眼靈動,甚是喜感。

二人右側是四名女子,都是一些京官家的姑娘,正湊在洪玉虎和洪玉豹面前婊裡婊氣的說話。

看臺兩邊,各坐有兩名護衛將領。其餘護衛僕人約有六十餘人,全都坐在後面的梯級臺階上。

此外還有四十多人,或坐或站跟在臺子旁邊,都是半路上要死要活追隨過來的一些地方官員。

福親王、壽親王都是藍田帝國當今皇上的兄弟,所以洪姓三位王子就是皇上的子侄輩。他們這次主要是到極北之地打獵,順道過來取樂。

那些地方官員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攀龍附鳳的好機會,如蠅逐臭,緊追不捨。

洪玉虎不厭其煩,路上轟了好幾次,轟走了一批又來一批,這些轟不走的傢伙死皮賴臉的非要跟著,他也沒轍。

洪玉虎四人面前的炭火上,不但有烤肉,還用銀壺溫了酒。旁邊的桌上放著小酒杯,已經做好了飲酒作樂的準備。

這時其他三個門洞裡也稀稀拉拉的走出來一些囚犯,這樣場上的囚犯就有了三十名,其中就有面如死灰的孫修竹。

那些獄卒揮動著棒子,將囚犯們排成了一列,面向臺上的那些人站好。趁那群囚犯亂哄哄的挪動,孫修竹趁機混到了丁宇身邊,丁宇便將那個黑窩頭遞給了他。

見囚犯們排好了隊伍,洪玉虎倒了一杯熱酒,一仰脖飲下。然後看著站在兩個臨時看臺中間的典獄長寧煒,問道:“寧煒,今天怎麼個玩法?”

一身黑袍的典獄長寧煒滿臉堆笑,將手抄在胸前,向兩個看臺上的客人分別行了禮,說道:“我們這些囚犯都有修為,即便在這裡,修煉也沒有間斷。他們可以單打獨鬥,也可以群體交戰,各位貴賓想看哪種?”

“這群人餓得跟叫化子似的皮包骨,他們打架有什麼看頭!”洪玉犴打了個哈欠,扭頭對雍興邦說道。

可能是他生得比較黑,所以帶出來的幾個女子全都圍著洪玉虎和洪玉豹轉,這讓他很是氣惱,不禁悄聲埋怨雍興邦道:“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要我跟來。大春天裡,凍得跟冰棒似的,連個捂腳的女人都沒有!”

“這有何難?我們明天單獨走,直接去安昌城,包你不肯回京!”雍興邦在洪玉犴耳邊悄悄說道。

二人正說話,洪玉豹扭頭笑道:“你們兩個又在策劃什麼鬼點子?你們說說看,讓他們群戰如何?”

“群戰最有意思了!”洪玉虎伸手在旁邊的一個女子身上摸了一把,頗有深意的說道。

那姑娘立刻嗔道:“討厭!”

另一面的看臺上,幾個漢子交流了一番,其中一名漢子站起身來,正是琉璃淵國主的親弟蔡肥。

他將手裡的酒碗遙遙向洪家兄弟一敬,大聲嚷道:“藍田帝國的公子哥兒們,你們有沒有膽量玩個遊戲,賭點彩頭?他們這樣混戰,半點看頭都沒有!”

洪玉虎也倒了一杯酒,卻沒起身,也遙遙的向蔡肥一舉,然後一口吞下,笑道:“行啊,要怎麼玩?我就怕你們琉璃淵拿不出寶貝來呢!”

蔡肥並不計較,一仰頭也將那碗冷酒咕咚咕咚喝了。他將酒碗往桌上一頓,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枚淡紅色的玉如意,拿在手中展示給洪玉虎看,“這是元陽如意,帶在身上可強身健體,還有其他奇效。公子如不嫌棄,我拿它做賭注如何?”

洪玉虎不由得眼角一跳,也從懷裡摸出了一塊方形的玉器,亦舉給對方看,“這是一塊藍田玉圭,刻有龍鳳圖案。我便以它對賭!”

洪玉豹立刻就急了,連忙道:“這個不能賭!”

洪玉虎笑道:“有什麼打緊!”

蔡肥略一思索,說道:“我聽說這裡有五名鑽石境的犯人,都是競技高手,個個本事高強。我們來賭一賭,看是這些競技高手本事好,還是下面的這群烏合之眾的合力強。可以由你們先挑!”

洪玉虎立刻就答應了,讓典獄長寧煒將五名鑽石境犯人的名單呈了上來。他想了想,將那個名單又還給了寧煒,然後對蔡肥道:“不如這樣,你選一名鑽石境犯人,我從下面的犯人中選幾名做他的對手。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再抓鬮選擇其中一方。”

“這個主意很好!”蔡肥讚道,於是向寧煒要來了名單,從中間挑了駱寒霜。

洪玉虎跟幾位兄弟商量了一下,決定從下方的犯人中點出五人,他估計這樣雙方實力才能大致平衡。

於是洪玉虎便挑了一個矮墩墩的,名叫廖亢。洪玉豹挑了一個肌肉賁張的,名叫雷波。洪玉犴挑了一人,叫泰匯樺。雍興邦則挑了丁宇。還有一個名額,洪玉虎讓那個大凶妹子挑一個,那妹子隨便一指,就指到了丁宇旁邊的孫修竹。

孫修竹臉色煞白,大聲嚷道:“我只有黃金境啊!”

那邊的蔡肥笑道:“黃金境也行的。”

洪玉虎立刻扶額,心道這娘們果然不靠譜,矮子裡面選將軍都要先考慮顏值。

於是儘管他先前對那個愛出風頭的駱寒霜有些成見,但這會兒卻無比盼望一會兒抓鬮能夠抽到他!帶出來的這幾個娘們老是給他添堵,抽空得認真談個話鞭撻一下才行……

寧煒一面將駱寒霜帶了出來,一面讓人將下方的參賽五人留下,將其他人送回了囚室。

蔡肥和洪玉虎二人抓了鬮,洪玉虎將籤拆開一看,果真抽到了駱寒霜。他大喜道:“給壯士賜酒肉!”

他的護衛奉命切了一大塊烤肉,倒了半壺熱酒送了下去。

那駱寒霜衝上方拱了拱手,將酒肉接在手裡,也不脫那個猙獰的面具,豪氣干雲的喝酒吃肉。

蔡肥見狀,也派人賜了酒肉下去。不過除了丁宇面色如常的將酒肉一掃而光外,其他四人都心事重重,勉強吃掉了肉,一滴酒都沒有碰。

蔡肥不禁對丁宇豎了個大拇指,高聲道:“好樣的!”

趁著他們吃肉喝酒之機,寧煒對場邊眾人道:“來來來,大家都可以下注啊!”

於是兩邊的人馬就行動起來,也鬧哄哄地找寧煒的管事們下注。

寧煒見王子們的隨從紛紛押注駱寒霜,於是對丁宇看了一眼,見他面無懼色,突然就想了城主哥哥的信。

寧煒心中一動,於是便在丁宇身上押了一千極品靈石,然後對洪玉虎笑道:“玉虎王子,我再給你添點彩頭!”

洪玉虎見他如此,只道他是想變著法子孝敬自己,於是笑道:“真不用這麼客氣……”

下面的六人吃飽喝足,各自挑了兵刃,在競技場兩邊站定,只待寧煒下令。

那駱寒霜赤手空拳,獨自站在對面。這邊幾人中,廖亢挑了一把長斧,雷波拿了一把大刀,丁宇挑了一口劍,孫修竹則拖著一個半人高的盾牌豎在了自己面前,只有泰匯樺空著手沒挑武器。

見幾方都準備停當,寧煒便高喊道:“競技開始!”

孫修竹迅速將盾牌往身上一豎,就貓在了後面。廖亢和雷波一愣,也各自後退了一步,站在了孫修竹身後。

泰匯樺嘴裡唸唸有詞,召喚出了一團火球,徑直向駱寒霜射去。

丁宇則將長劍一挺,鴻蒙劍法第四招“奈何天”便施展了出來,一把普通的劍居然也讓他催發出了劍芒。

那駱寒霜不慌不忙,立刻將手向上一抬,頓時廖亢站立的位置就冒起了一根冰刺,直接刺穿了他的腹部。

這個身體強壯,戴一張猙獰面具的傢伙,居然是一名冰霜法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