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未到化氣之境,一旦達到化氣,體內的真元已經化為一枚破殼之種,乃天地神物,依附本體而生,又超脫本體之上,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夠自然而發,神妙異常。

也只有化氣,真元之種才會對修士肉身的淬鍊達到一個巔峰,凡俗間的兵器也很難傷到修士。

不過雖然出人意料,但並未逃得過姚清的因果感應。

他左手輕彈,只聽“叮叮”兩聲,隔向他喉嚨和刺向他心房的兩把匕首應聲而斷。

同一時間,右手中的短棍閃電般刺出,一道黑影悶吼一聲,翻滾了出去。

姚清腳下不停,但每一步,都至少有三把匕首指向他身遭要害,無數黑光閃爍,無數人影翻飛,亦有無數殺機隱現。

這些人跟先前兩隊黑衣人還是不同,幾乎都是暗殺之術,出手的角度刁鑽無比,很是令人頭疼。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方佔國一旦返回,自己的處境怕極為不妙。”姚清深吸一口氣,手中短棍灑下一片劍影,緊接著又化為無數飛虹,飛虹瞬息斂去,像是一把把鐵鏽大劍,在虛空中穿梭。

不過彈指一揮的時間,便有五人同時中劍倒地。

姚清不敢再耽擱,步光劍一起,身形幾個閃爍,就消失不見。

也就前後腳的功夫,方佔國兩人一臉陰沉地返回,顯然沒有黑衣人的輔助,並沒有留下薛雲生他們。

等看到地上七零八落的下屬,臉色更加難看。

“大司馬,那個妖麵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叛軍出身?”旁邊的矮壯漢子出聲問道。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可能性不大。”方佔國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龍五,你先去整肅一下人手。”

矮壯漢子龍五點點頭,走過去檢視黑衣人的情況。

方佔國一人靜靜矗立,看向岐山山頂,眉宇間全是複雜之色。

黑衣人很快重新集結完畢,一清點,發現重傷六人,輕傷十一人,損失不可謂不大。

“我倒有些後悔了,應該把你們幾個全部帶上。”方佔國嘆了口氣,對走過來的龍五道。

“不是說岐山上只是個空架子,那什麼《天樞至法》根本不存在嗎?”龍五問道。

“非只是如此,當時算計榮王時,就應該全力以赴,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其誅殺,然後全力打壓宗佑棠,再帶上你們九人,以絕對的優勢面對岐山之變。”

方佔國語氣莫名:“眼下一步錯,步步錯,不僅我與大司士在朝中的力量折損嚴重,就是陛下也有些難做,終究還是小覷了榮王,小覷了宗佑棠,更小覷了天下人。”

龍五沉默不語,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龍衛軍的高手都遠在揚州,一去一回,數萬裡之遙,就是他全速趕路,也至少得兩天時間,勉強趕回來,身心俱疲下也無法應敵。

“但願只是殘陣的最後爆發,若真出現一二至寶,我們就是拼上性命,也得拿到手,到時直接交給宗佑棠,讓他護送回京。”方佔國收起情緒,臉色恢復冷厲,大手一揮,“上山!”

這一點上,無論雙方立場如何,對於宗佑棠的人品,他倒很有信心。

......

卻說姚清擺脫敵人後,重新選了個方向,安步當車,慢慢向山頂走去。

岐山乃是一座獨峰,並無山脈相連,直直朝天而立,有朔州第一峰之稱。

一路走來,有無數青石小道蔓延,隔幾步就會有一些破敗的屋舍,還有一片片專司種植的藥園,似乎整座山峰都被當年大衍神宗以法力改造了一般。

但映入眼簾最多的並不是這些,而是或大或小的岩石碎塊。

當年最後一戰,正是在岐山之上,原本有兩千多丈的山峰被生生壓低了一成,無數碎石滾落四方,可見當年的慘烈。

“若不是大陣護持,整座山峰都要被打崩,換句話說,即便是那般激烈的鬥法,竟然還沒有完全毀去陣法,還真是不俗。”姚清心下暗暗稱奇了一番。

走了一陣,忽感覺有人影自天空經過。

“咦,你是哪一路傳承,怎得一個人?”不曾想,那道人影去而復返,落到前方不遠處。

姚清抬眼望去,見是一黑袍道人,鬚髮灰白,面色卻極為紅潤。

“前輩是?”姚清奇怪道,不知眼前之人是何來歷,能夠御空而行,至少是化氣之境。

“老夫五湖道人,不知你出自哪一路傳承,怎還戴個面具?”黑袍老者撫須道。

姚清心裡正轉著“怎會有如此奇怪的道號”的念頭,聞言便道:“晚輩來自於中州,不知前輩所說的傳承是指什麼?”

“哈哈,倒是老道唐突了,想著無論是虞朝還是五大宗門上古四宗,都應該鮮衣怒馬,看你渾身上下這般悽慘,還以為是我海外散修呢?”五湖道人見他不說姓名,倒也沒多問。

“一路上跟人起了衝突,光顧著逃命,實在顧不上外在形象。”姚清看了看自身,不禁有些赧然,自己眼下怕是比叫花子還要破爛一些,身上的衣服都快成了前世的短袖短褲。

不過對方口中的海外散修,倒讓他心中一動,生出了結交之意。

“你也是來岐山見識當年大衍神宗的風采?”五湖道人出聲問道。

“不錯,也順便看看有沒有機緣可得。”姚清坦然道。

“你倒是老實,不如跟老道一起吧?”五湖道人笑道,感覺這少年很有意思,也有心探一探虞朝如今的情形。

姚清自無不可,兩人便結伴步行上山。

五湖道人介紹了一番海外修士,也問起了帝都之事,姚清倒也知無不言。

除了自身來歷外,說實話,他本身對很多事並不瞭解,知道的也只是一些公開的秘密。

是以兩人聊得倒很投機。

“原來海外散修也是自中原傳出去的?”姚清奇道,他原以為海外盡是矇昧之地,不曾想還有如此多的修士。

可笑自己以前還有去海外建國的打算,怕海外的局勢比中原好不了多少吧。

只要有超凡力量的存在,如果不能剋制這種力量,哪裡都一樣,沒有安全感。

“遠古修士,坐而論道、立而鬥法,乘興而來、失興而去,自由自在,何其瀟灑,才真真是仙人之行。可惜,自上古四宗成立,修士界便遭受了一次大劫,無數人遠避海外,至數百年前五大宗門成立,中原便幾乎沒有了散修。”

五湖道人嘆息道:“海外廣大無邊,或許才是散修真正能夠生存的地方。”

姚清心下波動,不曾想修士的傳承還有這般曲曲折折,不過他總感覺五湖道人簡簡單單幾句話背後,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比如他說得大劫是什麼,五大宗門怎麼可能突然成立?聽他的意思,也不是散修能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