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按照法寶的珍貴程度來說,離硯這麼做本就是人之常情。

話說清遠真人難道就沒有發現姜安檸手邊的那枚印章是件法寶嗎?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他偏偏什麼也不問,連視線都不往那裡瞄一下——

正是因為清遠真人心中透亮,他知道有些事是不好說的,說出來很可能會傷感情,所以他乾脆裝湖塗,權當什麼也沒看到。

聽了離硯的坦言和毛永豐的嘲笑,宋玉面無表情地微微垂頭、一動不動,那偏瘦的身形透出些許蕭瑟的感覺。

離硯對此不作表示,但姜安檸就有些不自在了,宋玉好歹也算是她的劍術師父,所以她便抱著緩和氣氛的心思,出言安慰道:

“那個、其實師父你的腦子不算木啦,我的腦子才是真的木……

打從剛跟離硯認識開始我就被他騙得團團轉了,直到現在也沒什麼長進,方才我還傷心得要死、哭得稀里嘩啦,可比你丟臉多了。”

“噗,”毛永豐好笑地說:“你這丫頭就一點兒也不介意被他騙嗎?”

宋玉心下一動,抬起頭望了過來,離硯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福星,在眾人的注目下,姜安檸豁達地笑了兩聲,豪邁道:

“嘿嘿,習慣成自然嘛,沒有這份胸襟,我怎麼做得了魔道第一老大身前的女人?”

說到這裡,她垂首看著自己的心上人,目光璀璨如星,情真意切地說:“總之你沒事就最好了,我寧願你騙我,也不想殉情而死。”

說實在的,離硯之前還真有點心虛氣短,尤其是在看到“至死不渝”那個評價的時候。

普天之下,能讓他產生這種感覺的也就只有姜安檸了,離硯暗道這丫頭果然是他的剋星,軟肋戳得準準的。

回以同樣真摯的目光,離硯很是柔和地笑著,贊同地說:“嗯,我的人心胸自是不凡。”

明明是滿地血腥的場景,卻忽然飄出了粉紅泡泡,毛永豐整一副酸掉牙的表情,宋玉的臉微微扭曲了。

而表情比他更扭曲的是幾乎快被徹底忽略的仇谷雪,她澀然苦笑道: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這個姓姜的丫頭到底有什麼好的,還當你只是跟她玩玩,可你從前甚至連跟我玩玩都不願意,我哪裡輸給她了……

現在我終於懂了,她那傻乎乎的性子,就是最適合你的那盤菜了。”

姜安檸聽得呆毛一翹,不樂意地反駁道:“我哪裡傻了,我這是大智若愚好吧?!”

離硯親暱地揉了揉福星的腦袋,轉而看向仇谷雪,略有些感慨地說:“時至如今,你總算是多瞭解我一點了……真不容易啊,仇谷雪。”

“我以前覺得你特別難懂,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你看不上我,無非是因為我的虛情假意被你看穿了。

所以無論我怎麼沒臉沒皮地討好,你也不往心裡去。”

仇谷雪輕哼了一聲,“但是在修真界裡談真感情,豈非既可笑又危險?

這姓姜的丫頭現在看著簡單好懂,真情實意寫了滿臉,所以你越來越信任她……

可等你真正被感情矇蔽了雙眼,事情可就說不準了,總之我是不相信你們能一直這樣好下去的。”

說到這裡,仇谷雪又轉而對姜安檸說:“還有你這丫頭,你的胸襟分明不大,連毛永豐多看姓顧的幾眼你都要生氣。

方才還吃清遠那老傢伙的飛醋,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嘖,我才不信你能一直忍受姓顧的這強勢至極的性子。”

話到此處,仇谷雪自顧自地從靴筒裡取出一把匕首抵住脖子,慘然笑道:

“某人自爆了金丹還能不以為意,真是好生了得,只可惜我做不到,失了修為我就活不下去了!

而且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兩個人膩膩歪歪的情景了,顯得我很可憐似的……”

匕首一劃,這位極品美人就血濺當場、香消玉殞了。

“有沒有搞錯啊,臨死之前還要挑撥離間!”

姜安檸哼唧了一聲,瞪著離硯說:“你這麼聰明,肯定不會上當的吧?”

離硯歪了歪頭、枕靠在福星的肩膀上,低低笑道:“那是當然了,從來只有我耍別人,哪輪得到別人耍我,你還不瞭解我麼……”

眼看著這對夫婦倆還是我行我素地秀甜蜜,絲毫不顧及仇大美女才剛被他們膩歪得自殺了。

宋玉乾脆就撇開眼不往這邊看了,開始勤勤懇懇地幹起了實事:

他先施了幾個法術將仇谷雪和泰天聖尊的屍身都化成灰盡、清理乾淨。

然後又將地面上有關於顧蕭落的法術痕跡逐一消除,反而添了幾道劍痕上去,做得非常細緻,絲毫沒有遺漏。

“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辦完了事,宋玉語氣澹澹地提出告辭,卻是又補充了一句:

“柴林已經死了,冷新月在法陣被打破的時候偷偷熘了,我會盡力而為,能追上的話,就把她也解決掉。”

“宋玉兄當真心細,多謝了。”離硯微微笑道:“這麼久沒見別的弟子過來,想必是都被你用神念震暈了吧?”

“你師父到之前他們就暈了,還要過一會兒才醒得過來。”

宋玉點了點頭,忽道:“以後不要叫我宋玉兄,亂了輩分,我可是你物件的師父。”

沒想到宋玉居然會跟他開玩笑,而且語氣還如此嚴肅正經,離硯不由愣了愣,只聽得宋玉轉而又對姜安檸說:

“你要爭氣一點,我的實力不比清遠差多少,我的徒弟怎麼能比他的徒弟差那麼多?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有所長進,即使還做不成顧蕭落身前的女人,也別讓所有人都看出來他是你身前的男人。”

“哈哈哈,”毛永豐捧腹大笑道:“宋玉啊宋玉,原來你這麼有趣,以前我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宋玉瞥了他一眼,說:“跟我一起走道觀。”

宋玉做事面面俱到,即使清遠真人還在附近,他也不會讓毛永豐留下來、對離硯他們倆造成半分威脅。

毛永豐自然也明白此中道理,但他偏要嘴欠地調戲道:“美人相邀,怎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