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硯不慌不忙地取出他的天元宗弟子身份銘牌,並將意念探了進去。

“這裡離天元宗近得很,用不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就能到,我們快走吧,否則我師父他老人家就會親自過來把我們倆給拎回去了。”

這個銘牌具有讓弟子和門派駐地相互感應的作用,不過若是雙方相距太遠的話,那就彼此都無法感應了。

聽聞此言,姜安檸心頭一鬆,喜滋滋地踩上了飛劍。

然而離硯卻是在準備招出飛劍的時候眼前一花,手捂著額頭晃了一下。

姜安檸恰好回頭看到這一幕、頓時大驚失色,趕忙跳下了飛劍扶住她的心上人,急問道:“離硯你怎麼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我留在陣旗上的意念印記被人抹掉了而已。”

離硯心中微沉,但他暫且不想多提這件事,便搖了搖頭,澹笑道:

“不如你御劍搭我吧,我給你指路。”姜安檸求之不得地連連答應,兩人便開開心心地攜手共還家了。

而就在姜安檸美美抱著心上人御劍飛行的時候,另一邊廂,在遙遠的西大陸,一個臉色蒼白、嘴唇泛紫的黑袍修士手託著一枚小小的陣旗,陰測測地笑道:

“我說這裡怎麼鬧出了這麼大的陣仗,將遠在數百里之外的本座都給驚動了,原來是仇谷雪你遇到了一個奪舍修士!”

渾身血跡斑斑、正捂著斷臂萎頓在地的仇谷雪聞言哀泣道:“難怪她竟能抹去我留在儲物袋上的印記,原來是個奪舍的……”

“哼,你的運氣已經很不賴了,那人的修為比我高出不少,甚至有可能是個渡劫期的老祖,若非他對你手下留情……

嗯?不對!他留在這陣旗上的神念印記竟是如此薄弱、連我都能夠輕易抹掉,說明那人的神魂不知何故受了極重的損傷!”

興奮地舔了舔嘴角,這黑袍修士雙眼冒光,恍然續道:

“遇上一個失去了大半修為的渡劫老祖,難怪你們會起衝突了,仇谷雪你還想瞞我?”

原來如此!仇谷雪當即想明白了一切,心頭一片清明:那人何止是個失去了大半修為的渡劫老祖啊,她還擁有一件能夠驅動妖獸以及開啟上古傳送陣的法寶,並且搶走了她的全副身家!

事實上,此時浮現在仇谷雪腦海中的“渡劫老祖”並不是離硯,而是姜安檸,因為陣旗可以交由旁人控制,法寶卻只認一個主人;

再加上她之前並沒有看到是離硯抹去了她的意念印記,反而感應到了姜安檸那飛速增長的實力……

想到這裡,仇谷雪眼珠子一轉,放軟了聲音回應道:“閻君目光如炬,谷雪敬佩萬分。”

“嘿嘿,”這黑袍人確實就是當初大鬧平妖城市集的淫-魔閻君,只聽他語氣幽幽地說:

“最近的好事真多啊,無論是你遇到的那個虎落平陽的渡劫老祖,還是不知所蹤的顧蕭落……

他們的背後都藏著無數的財富!”

“閻君你、你們已經肯定顧尊者出了事?”

仇谷雪驚訝地瞪大了雙眼,絕美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擔憂之情,卻並無半分悲傷之意。

“仇谷雪啊仇谷雪,你這是在為顧蕭落擔心呢,還是在擔心你的未來?”

閻君桀桀地笑著,伸手挑起了仇谷雪的下巴,“像你這樣的大美人,又何愁沒有依靠……

本座早在百多年前就對你心馳神往了,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罔顧我的深情厚誼嗎?”

仇谷雪十分乾脆地依偎到了閻君的懷裡,雙目迷濛地柔聲說:“妾只盼閻君此情能再續千年……”

“哈哈哈哈,好極了美人兒,那就跟我走吧!”閻君一把抱起仇谷雪,得意地笑道:

“本座會去尋找煉丹大師專門為你開爐煉一顆天級的斷肢再生丹,夠疼你了吧……對了,你是不是對無妖福地很是熟悉?”

“閻君但有所問,妾無有不答。”

且不提那邊廂的閻君和仇谷雪是怎樣的一觸即燃、熱火朝天,這邊廂的飛劍上,有兩個歸家情切的人卻是正在“對口供”——

“其實你最好就是少說話,一切都交給我來說。

不過師父若是一定要讓你來答,你就說我們是在莽荒山脈的地底洞穴裡被獸血激發的上古傳送陣莫名其妙地弄到了萬獸深谷之中。

我們在那裡待了月餘時間,經歷了不少艱險,總算是找到了另一個相似的傳送陣,於是我們就奮力獵殺妖獸積累獸血,終於又啟動了傳送陣回來了。

至於法寶、洞府、仇谷雪和平妖城什麼的乾脆就都別提了。”

離硯直截了當地編出了這麼一個“山脈歷險記”,將他們豐富多彩的魔道見聞統統掩蓋了。

姜安檸連連點頭,感慨道:“離硯你願意為了我而欺瞞你師父……我真是太感動了。”

她的破綻被心上人察覺到了一點點也就罷了,畢竟是身邊人總不能瞞一輩子的。

不過姜安檸可不想被掌門人懷疑,她根本沒辦法想象後果會有多嚴重。

“我師父是個很好的人,孝順他老人家是必須的。不過有些秘密還沒到坦誠的時候,暫時的隱瞞是必要的……

還有你的法寶,絕對不要在門派裡拿出來,更不能讓任何外人看到。”

離硯真是這樣想的,他的身份遲早都是要讓清遠知道的,不過坦白的時機顯然不可能是現在。

兩人又說定了一些細節,天元宗恢弘的山門已然映入眼簾:

離硯深不見底的心湖竟也泛起了波瀾——

他此時的心情居然跟之前降落在無妖福地門前的時候極其相似,這就是回家的感覺啊!

終於接近了天元宗山門,離硯跟姜安檸都將身份銘牌取出來握在掌心,他們的飛劍順利地穿過了護山大陣,化作一道銀光直直投向掌門主峰:

潔白無暇的平臺上,清遠已經站在了那裡,不知等待了多長時間。

遠遠地看見師父翹首等待的身影,離硯心裡一暖。

然而當他跟姜安檸的飛劍開始減速靠近掌門主峰的落客平臺時,清遠真人卻是勐地一揮袍袖、轉身飛入了大殿,連個眼神也不甩給他的徒弟,硬是把離硯話到嘴邊的“師父”兩個字給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