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語吃了一驚,他怎麼沒醉?

這怎麼可能?!夫人說那酒烈性極強,一杯便倒。

裴宴舟狠狠甩開她的手,從床榻上坐起了身。

在覺察到那酒不對勁的一瞬,他就開始運用內力將其排出體外。

他不確定體內是否還有殘餘,但此刻他是清醒的。

“以後,別耍這些手段!”

他裴宴舟平生最厭惡的便是這種倒貼的女人。

重新穿戴好衣物,他奪門而出。

青語渾身發顫,跌落在地。計劃失敗了,她要怎麼和夫人交代。

若以後再想有這樣的機會,難了。

*

回到錦繡堂。

裴宴舟剛進院落,便覺得位於正中的主屋有哪裡不一樣,似乎比平常亮堂了一些,應該是多點了一盞燈。

他輕輕推開了門。

卻見一抹單薄的身影趴在了桌上,看樣子已經睡著了。

走近一瞧,是她。

她的手邊還放著一碗早已涼透了的麵條。

蘇雲淺睡眠很淺,隱約聽到了響動,她睜開了眼,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裴宴舟坐於她身側,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燭火映入他的墨瞳,熠熠生輝。

“在等我?”

“嗯。”

蘇雲淺大方承認。

今日她犯了錯,差點命喪黃泉。好在裴宴舟及時趕到救了她。

蘇雲淺是知恩圖報之人,她也不想欠著裴宴舟的人情,便想著為他做些什麼來回報。

晚上聽下人說,裴宴舟還未用膳就出了門,蘇雲淺在屋中等到了亥時。

直到傳來他回府的訊息,她方才下廚為他煮了一碗麵。

因她記得,上回他半夜餓了,曾想吃一碗麵條。

可她在屋中等了許久,還沒見他回來,白天的勞累奔波使她有些睏乏,不知不覺竟趴在桌上睡著了。

“這面是為我煮的?”

“是的。”蘇雲淺微微點頭。

看著那碗早已涼透了的麵條,裴宴舟眼眸微動,伸手攬到了自已面前,淺嘗了一口。

果真和上次的味道一樣。

上次那碗麵,應該也是她煮的。

面雖是涼的,可他的心似被什麼填滿了一般,暖暖的。

蘇雲淺見他吃了那碗冷麵,有些焦急的一把奪過。

“郎君,這面都坨了,也涼透了,可不能再吃了,小心傷了脾胃。妾身去幫你重新煮一碗吧。”

說完,她站起了身,將麵碗端走,可剛走沒幾步,卻被一股力道狠狠拽了回去……

她站立不穩向著右側傾倒,手中端著的麵湯也隨之灑了一地......

“砰——”

一聲輕微的碰撞聲,蘇雲淺撞上了他的胸膛,而她整個身子也落入了他懷中。

此時,她的背脊同他的胸膛緊緊相貼,姿勢曖昧地坐在了他腿上。

蘇雲淺從未同男子如此親近過,她羞的面紅耳赤,只小聲道:“郎君,麵湯灑了。”

“灑了,可以下回再煮。”

背後之人突然貼近,撥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耳畔。

蘇雲淺嗅到了一絲異常,他這是喝酒了?

她試著從他懷中掙脫,沒想腰上的力道卻越收越緊。

“別動。”

原本,裴宴舟只想阻止她去廚房,因她腳受傷了,不想她來回奔波。

可沒想用力過猛,竟將她拉入了懷裡。

溫香軟玉入懷,又藉著酒意上頭,就不想鬆開了。

他本不近女色,若換作旁人靠近他,都會本能的牴觸。

可她卻不一樣。

是因為醉了嗎?

嗯,今天那酒確實很烈,且後勁很大......

他垂下頭。

目光落在懷中少女細嫩光潔的脖頸上,喉結微微滾動……

他的呼吸開始紊亂,心跳如鼓。情愫在不經意間暗流湧動,逐漸摧毀著他的意志。

就藉著這烈酒當一次狂徒又如何?

況且……她本就是他的妻!

現在,他只想吻她。

他俯首,將唇瓣覆蓋了上去……

下一瞬,蘇雲淺感覺自已脖頸上有輕微的觸感,溫熱潮溼。

還帶著酥麻的刺痛。

竟是他在吮吸......

他到底想幹嘛!這是要酒後亂性嗎?

蘇雲淺的背僵硬得像鐵塊一樣,端著麵碗的手越捏越緊。

既想掙脫他的束縛,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她是他的妻子,就算真有了夫妻之實,那也是理所應當。

可她並不喜歡他,所以這個吻於她而言,沒有任何感覺,只有忍耐。

終於,裴宴舟鬆開了她。

在看到她後頸的紅痕時,他滿意地勾了勾唇,而後意識逐漸模糊......

環在腰間的手忽然垂落,蘇雲淺下意識回頭,這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她鬆了口氣。

也不知是誰灌了他這麼多酒,也好在多灌了一些。

半炷香後,身殘志堅的蘇雲淺瘸著受傷的腳踝,將裴宴舟扛到了床榻上,又命海棠和寶珠將地面打掃乾淨。

忙完後,她掃了眼床榻上的裴宴舟,替他將外衫輕輕褪下,檢視了他之前的肩傷,見基本已經恢復,她放下心來。

“咕嚕嚕——”

一個瓷瓶從懸掛著的外衫裡滾落。

蘇雲淺上前拾起,開啟嗅了嗅,竟是上好的金瘡藥。

難不成,是他帶給自已的?

似乎覺得是自已想多了,她自嘲一笑,又將金瘡藥放回了原處。

回首望了裴宴舟一眼,他整個身子躺在了床榻上,只穿了件薄薄的內衫。

蘇雲淺想了想,還是掀開床頭的薄被蓋至他身上,這才起身離開。

“阿音......”

突如其來的呼喚促使她駐足,他在喚誰?

“阿音......”裴宴舟又喚了一聲,可惜他薄唇緊閉,發出的聲音悶悶的,在蘇雲淺聽來卻是“阿依”。

原來是喝醉了,將自已當成了明洛依。

她就說呢,他為何會有那樣奇怪的行為……

蘇雲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回了耳房。

這一夜,裴宴舟做了個夢,他又夢到了幼年時的那件事。

九歲那年他被歹人擄走,綁至山野之中,原本說好了收到錢就放人。

可那群歹人收了錢後,仍不打算放過他,竟將他拋擲于山下。

冰涼的草地裡,他躺了整整兩天。

本以為會命歸九泉,卻被一個上山採藥的女娃娃所救。

那一年,她六歲。

她說,她叫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