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舊派殘陽

（應該是第一百六十五章）

林幼還沒來得及回別墅告訴穆裳和陳一平關於趙鐵鐵和穆相榮的訊息，就被鬱寧川臨時指派了一個一級任務：

前往新勢力和舊派交戰的前線，隱秘埋伏探查新勢力戰力。

一級任務，對合約特聘人員來說可遇不可求的，這輩子可能都接不到一次。

所以，即便可以用通訊器先聯絡別墅那邊的隊友，林幼也還是先沒用，她準備執行完一級任務再說。

機會難得，賺錢要緊。

N市地上紅霧基地的舊址外，那些原本做掩護用的承裝巨量化學液體的圓形水窖上，擠滿了人。

“二代長官們呢？！”

“都不見了！一個也沒看到！就剩我們了！”

舊派的失敗比想象中來的還快，舊派的殘黨像是一群被主人遺棄的狗，水窖之下再無安身之地，都是新勢力的敵人。

“你們他媽到底是哪個派別的？！”水窖上有人受不了了，大喊道：“給我一次機會啊讓我加入你們啊！我異能很強的！一定忠心耿耿！盡我所能為你們做事！”

底下新勢力的人沒人回答，都低著頭，和剛才一樣沉默不語。

他們的身上都披著一件袍子，上面印著一個圖案：莫比烏斯環一個圈。

圈畫在莫比烏斯環的外圍，一整個圈住了莫比烏斯環。

這個圖案區別於舊派的“紅霧”logo，也區別於新派的“消除紅霧”logo，讓人摸不著頭腦。

遠處，一支異能者軍隊浩浩蕩蕩的襲來，軍隊的末尾有幾輛裝甲坦克車，在最末，很不顯眼，但車裡坐著一位重要的角色——無嘴。

南柯也和他一輛車，他們車上還坐著一個人，那就是青面獠牙男——卿團。

“哇呀呀呀呀！向著二代的指令進發！”

卿團正透過窺鏡檢視外面的場景，他說話的時候獠牙間那根肥厚的舌頭會動來動去的，看上去和鬼一樣：

“呸呸呸說錯咯，現在已經沒有二代咯，應該叫做……大～牧～師～！鏘鏘鏘鏘！”

他看上去很興奮的樣子。

兩隻沒有眼珠的眼睛向外冒著氣，怕不是裡面的眼球正在蒸發。

南柯坐在一邊緊緊攀著座椅，像那種七歲第一次坐車所以很害怕的小孩，他說道：“別激動啊、卿團，你藥的副作用時間還沒過呢……”

“怎麼可能不激動啊？這太難為我了，不過確實是要注意一點，不然我英俊的鬼王臉就要毀啦～”

南柯籲出一口氣：“所以外面現在是很多敵人嗎？為什麼二代一定要我也來？我又沒夢到什麼，我幫得上啥忙？”

窺鏡裡，黑壓壓壓境的新勢力大軍，和瑟縮在水窖之上舉白旗頭像的舊派殘兵，形成明顯對比。

這根本不需要動手打，就是全方位的戰力碾壓，舊派真的不行……不過舊派為什麼突然這麼不行？

卿團平復了情緒，沒有剛剛那麼激動了：“籲，我想，我們應該不是來打架的。普通士兵根本不需要我們動手，我想，我們大概是來參加繼承儀式。”

南柯眨了眨眼，繼承儀式？

那是什麼？

他的身邊，一直沉默的無嘴輕輕挪了挪身子……

南柯本來想問繼續發問繼承儀式是什麼的，但他感覺到了無嘴的響動，就直接抓住無嘴面對卿團，大聲質問道：“誒不是，我們能在外人面前說那麼多的嗎？暗之使徒？！”

他的中二病不定期發作：“我聖之皇子殿下甚是擔憂我們組織的秘密被他人知曉！這個傢伙很危……”

他呼吸一窒。

“這個傢伙會帶來……”

他心臟停跳了一秒。

“這個傢伙是個……”

有股力量掐住了他的脖子，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夢異能的副作用。

南柯在幾個月前夢到了無嘴的背影出現在救世會大教徒家屬居住的花園樓下，伴隨著無嘴邁著決然的步伐離去，樓體被炸燬，瀰漫起一股濃濃的硝煙。

這是一個預知夢，預示了無嘴未來會去到救世會的本部炸樓。

而這棟樓裡，住著南柯的父母。

為了提前解決這個危險，南柯利用職權先一步來到無嘴身邊，在第一次企圖殺死無嘴但無果後，他將無嘴留在了身邊，準備找機會，繼續陷害。

他的預知夢異能，能夠讓他知道未來會發生的與他相關的危機。

但夢的副作用是，他不能透露夢的內容給任何人，一旦透露，他將直接變虛弱、受重傷，或是當場暴斃身亡。

裝甲坦克車裡，卿團轉過頭，一張嚇人的青面獠牙臉貼到了南柯臉上，問道：“南柯老師你說什麼？你說這個沒嘴的傢伙怎麼了？”

南柯憋紅了臉，最終還是放棄表達，咬牙說道：“沒事，我說，他很好！”

卿團鏘鏘笑了起來，大手拍了拍一直在抖的無嘴的肩：“鏘鏘鏘！當然了！他當然好！他可是我們殘疾俱樂部的新人！沒有嘴還這麼強！我非常看好他！鏘鏘鏘鏘鏘！”

無嘴的身子又顫了下，不動聲色的朝裡挪了挪……

誰能告訴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他的劇情會這麼奇怪……

為什麼這個叫做卿團的傢伙會自作主張的把他拉進什麼殘疾俱樂部！

還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把他拉在身邊像在監控他一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他是要逃離救世會啊！逃離！！

不是要打入敵人內部啊喂！！！

……

幾天前，在總部剛吃完藥的卿團收到指令，東區有隻受繫結的進化者在佈道的時候被人殺死了，命令他即刻前往東區追責。

他披上黑紗，瞬間化身總部大教徒，趕到了東區。

在發現擔任這個致繫結進化者死亡的佈道會的牧師，是同級的南柯的時候，他一下就理解了。

肯定是南柯這個傢伙乾的。

因為預知夢異能的關係，南柯做事非常沒有邏輯，亂七八糟的，東一下西一下，這是所有同級都知道的事。

被繫結的進化者在佈道會的現場被殺死，南柯在場卻不阻止，也不搶救一下，肯定是故意的。

雖然很無語，但南柯老師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這句話是二代長官魑說的，所有同級都知道。

這句話，相當於二代長官魑，給了南柯一個永久有效的通關文牒。

這還追責個鬼？

卿團非常無語。

總部是看他吃完藥太閒，讓他四處來走走的嗎？

他在瞭解了所有事情後走進了東區，看見了東區事件的始作俑者南柯在風風火火的擺陣迎接他。

然後他看到南柯的身邊，站著一個醜陋無比的傢伙，沒有嘴。

是個無嘴男。

哇呀呀呀呀呀呀！

他一眼就相中了這個無嘴！

他的殘疾俱樂部，在這第三次紅霧全面爆發前有幾個傢伙沒及時趕回來，全都融化了……

他剛折損幾員大將呢！

原來總部讓他來東區的原因，是讓他增添新人嗎？！

這很好啊！

他仔細的端詳起無嘴那缺損的下巴，感覺那缺損的部分和大小，都十分巧妙……非常適合用來做機械實驗！

他要定這個人了！

紅霧末世機械飛昇的探路人——卿團——相中了帶著無嘴男面具的陳水！

然後南柯告訴了卿團，被繫結進化者是無嘴殺的這件事。

他見到卿團的第一句就是這個：

“領導啊！殺死那個繫結進化者的人是我身邊的這個東區大教徒無嘴！當時我也在場親眼目睹！他下手可狠了！都把我們蠶食者砍成了五塊我攔都攔不住！他大大滴壞！”

無嘴：“……”

說好的避免讓他被問責呢？

確定這下他不會被問責的更狠嗎？

南柯看著他抽抽的眼角，心裡樂開了花，開心的比了個yeah！

他其實原本沒想那麼快說和那麼直接的，但是這個總部領導卿團看上去對無嘴非常感興趣的樣子，他怕遲則生變索性直接告訴……

卿團：“鏘鏘鏘！殺得好啊！！！”

無嘴：？？？這真行？

南柯：嗯？？？

卿團來到了無嘴身邊，拍了拍無嘴的肩，無嘴被鬼臉晃了晃，下意識後退一下。

卿團說道：“肯定是南柯指使你這麼做的吧？我理解，你一看就是個好小鬼，不會做這種不利於教派的事！”

無嘴和南柯齊齊呆住。

下一秒，無嘴瘋狂點頭！

他的內心：

這個南柯人還怪好嘞，竟然真的在幫他？避免他被上頭問責？難道說之前那些惡意都是他的錯覺？這傢伙其實是個好人？

南柯的眼睛瞪的老大！

他的內心：

臥槽什麼鬼啊？！這個死卿團在幹嘛？他雖然想汙衊陷害無嘴沒錯，但他沒有指使無嘴去殺蠶食者啊，真是無嘴自己殺的啊！

“啊不是我！我沒有！”南柯瘋狂擺手：“卿團，啊不是，領導，您明鑑啊！我真沒指使這個無嘴去殺繫結進化者！”

卿團鏘鏘笑了兩聲：“我懂我懂！南柯老師您這麼做一定有您的道理～不可言說～我懂我懂～”

南柯：“誒不是你別懂啊，領導，您懂啥了啊您？真不是我，我沒有……”

卿團鐵了心要收無嘴進他的殘疾俱樂部，自然要提拔無嘴不會怪罪無嘴。

所以南柯這下，是想讓無嘴背鍋不成自己反背鍋了。

且這鍋還卸不下來了。

卿團表示已經完全明白東區事件的始末，不會怪罪任何人，並且還要嘉獎這個“協助總部領導南柯完成任務”的大教徒無嘴，將他提拔到總部去。

南柯的內心：臥槽臥槽果然！！！這個沒嘴的傢伙這下就去總部了吧！！！他要炸樓了吧？！不行不可以！他聖之皇子殿下竟然已經找到了這個邪惡的生靈！這一次就一定要阻止夢裡的場景發生！！

就在南柯準備了一百零八個說辭準備勸說卿團不要把無嘴帶到總部去的時候，他們，接到了二代長官魑的電話。

“卿團。”

魑是給卿團打的電話，沒有直接聯絡南柯，他的聲音有點喘，聽起來像是在趕路：

“時間到了，集合所有大教徒到地上紅霧基地舊址西南方向二百里地外我們的駐紮營地裡……霧神在上，我們終於被允許掀開沉重的馬甲，迎接新生命了。”

……

倫理社舊派，因為各種內因和外因，在紅霧爆發至這個時間節點的時候，口碑跌至了低谷。

在除N市的其他地方，很多舊派設下的站點都像A市的北區和南郊一樣，已被其他組織攻破、奪走。

與同期起跑的倫理社新派相比，舊派就是一抹殘陽，可以從每月繳資退出的異能強者和高層愚蠢的決策看出，這個派系，即將迎來徹底敗落的那天。

……如果這一切早在某人的算計之中呢？

一個與舊派一直保持著良好關係的幕後主使，在蓄謀讓紅霧爆發之前，就已經算到了這樣一個延續著紅霧爆發前組織秩序的組織，舊派，在紅霧爆發後存活時間不會超過五年。

……他是否會順水推舟呢？

透過前紅霧遊戲衍生組織，舊派，來提純，提取出一群真正觀念一致的異能強者，以此組建一個新的組織。

並且，他還可以將這個前紅霧衍生組織，舊派，視作實驗組織，以此觀察如何更好的控制組織內成員的行動……

答案是，他真的這麼做了。

答案是，控制一個人信仰，就是控制一個人的最佳途徑。

載著總部大教徒的裝甲坦克緩緩開到了距離圓形水窖幾千米的地方。

他們被遠端操控佈陣，列成了一排，炮筒齊齊對準了水窖。

水窖之上，還有舊派餘黨在做垂死掙扎：

“我可以加入你們！我什麼都能做！不管是清除紅霧還是維護紅霧！我都可以的！！！”

但回應他的不是人聲，而是炮彈入筒的聲音。

哐當——

“求你們了！我還不想死……我、我……兄弟們！和他們拼了！！殺出一條血路！！！”

“啊啊啊啊啊啊！！！”

他們也殺不出任何血路，這個新勢力已經提前收納了所有舊派的精英。

那些普通的、弱小的異能者，還有未變異的普通人，都已經被它所遺棄，成為了它換皮後，升起血陽前夜的墊腳石。

哐當——

“你們太卑鄙了！！！你們拋棄了我們！！！你們沒提前和我們說過一聲！！！你們故意的！！！”

這是蜉蝣螻蟻最後的咆哮。

這一次，終於有人聲回應了他們。

但是是與炮彈聲一起。

“霧神大人終將懲罰所有的異教徒！獎賞所有忠誠的教徒！這僅僅只是開始——也終於開始——祭祀開始！紅霧永恆！！！霧神——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