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到孤兒院

死路。

魑剛剛走過的這條甬道里，是死路。

甬道即不通往密道里的巨大監獄，也不通往養老院和孤兒院中的任何一座，而是一面牆。

一面結結實實的牆。

完全無路可走。

甬道里也有密道里那種不知名發光物體充當燈，也是一段路一個，但這條死路里沒有，所以格外黑。

小白跳了起來：“那傢伙的異能還能憑空消失喵？！”

趙鐵鐵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但他的異能好嚇人，我差點點點點就死了，那種虛空的感覺真的太可怕了……”

他縮了縮脖子，繼續說道：“歸零的異能可以實現憑空消失嗎？空間穿越？但感覺邏輯不太對，真的能實現嗎……”

他get到了一點關於異能的邏輯。

歸零，讓物體回到某個初始狀態，讓物體呈現某個空間內的初始狀態，怎麼樣歸，都沒法歸到空間轉移上吧。

但除了空間轉移外，沒有別的方法能解釋一條死路的甬道魑突然消失了這件事。

腥臭還在瀰漫，一群小貓們在甬道里跳來跳去，被臭死了。

趙鐵鐵遲疑的說道：“大佬說的超綱異能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沒法解釋異能邏輯，直接超綱的異能。

他正準備就此定論然後沿著原路返回其他甬道，沒辦法，找不到魑，他只能日後多留個心眼。

但他剛一轉頭，就被實心牆壁傳來的震動聲叫停了腳步。

“是實心啊。”他走到牆壁前拍了拍，牆是那種石牆，滑溜溜的，聲音很沉悶完全不像空心對面還有東西的感覺。

但是……咚！咚！咚！

這個牆壁確實在發出震動啊。

小白察覺了他的異常，變身貓耳少女問道：“怎麼了編外僕人喵？那個牆有不對的地方喵？”

仗著變身自由她老是變來變去的，趙鐵鐵都習慣了，答道：“對，感覺對面有聲音……”

小白的耳朵動了動，啥聲也沒聽見，但趙鐵鐵說有聲她就認定有聲。

當下她直接又變回純白小貓形態，尖銳的利爪削鐵如泥碎石開山，直接刨出一條道來。

幸好有她這種完全體人化形在，削石開路的效率比穿山甲還快，趙鐵鐵跟著她前進，只覺得震動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崩！！！

最後一層薄薄的石壁被小白劃破，石壁外被猛的砸進了一個人！趙鐵鐵一個閃避，那個人就撞到了他身後小貓運著的正睡得很香的瘦猴身上！

大、大壯？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

趙鐵鐵不太肯定，只是對這個孩子有點印象，而且驚訝於這個孩子為什麼在這裡。

石道外，魑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這下能聽出他是真離開孤兒院了：“愚蠢的異教徒們！就算是孩童也不能放過！霧神會懲罰所有的異教徒！早或晚的事！等著瞧吧！紅霧永恆！！！霧神永恆！！！”

駐守在孤兒院裡的孩子們，死了好多。

大壯的眼睛紅紅的，似乎一直在哭，他在石道里咆哮起來：“老人也是壞的！老人也是壞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哭聲非常非常尖，加之石道自帶的擴音回聲，這尖利刺耳的聲音令所有小貓炸毛，還驚醒了瘦猴、蕾蕾甚至是穆相榮。

瘦猴：“哈呼……哈呼……大壯？！你怎麼了？怎麼了？！我在我在！別怕！！我回來了！！！”

蕾蕾：“大壯哥哥……”

穆相榮：“……這是哪裡？”

趙鐵鐵拉著穆相榮在大壯二次發作前跳下了石道，穆相榮一眼就認出了這裡……是孩子們在孤兒院裡休息的房間。

原來，密道的第三個入口，直通孤兒院孩子們的房間。

因為是平時待的最多的房間，所以孩子們根本想不到魑把入口放在這麼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魑的超綱異能歸零，確實擴張不出過於不著邊際的空間轉移技能，但在把石頭復位這件事上，他的歸零異能還是綽綽有餘。

也就是說，他可以自由的從這第三個入口出入密道，只要在出來和進去之後用歸零異能復原石塊，就沒人能發現他的蹤跡。

他就是這樣抓走蕾蕾的。

在孩子們都睡死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從第三個入口直接把蕾蕾抓到血池裡去……

這一刻的孤兒院裡，充滿死寂。

十數具孩子們的屍體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其他孩子在哭。

“老人也是壞的！！！老人也是壞的！！！”大壯已經陷入了瘋狂：“殺了老人！！！殺掉所有老人！！！”

不知道孩子們剛剛經歷了什麼，但一向沉穩的大壯竟然也發瘋了，想來不會是好事。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我們什麼事也沒做！！！我們在乖乖待啊！！！”

瘦猴剛剛睡了會現在體力回來了很多，他連忙用獨臂摁住了不停亂蹬的大壯，大聲回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壯！我回來了！別怕！有事情我們一起擔著！”

“瘦猴！老人也是壞的老人也該死！我們什麼也沒做！我們乖乖待著可是還是會被殺！”

“我知道！！！”

“為什麼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我們做錯了什麼嗎？！乖乖待著還是說聽話也有錯嗎？！我們甚至沒有出手！為什麼那些大人和老人要這樣對……”

瘦猴一個肘擊打暈了大壯。

“我不知道！你別問了！你睡會吧！”

他抱緊大壯，和蕾蕾一起將大壯搬出了石道：“但是！我回來了！大壯！你冷靜一點，等你醒來我們一起面對現實！”

……

孤兒院的頂樑柱，瘦猴和大壯，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頂樑柱的。

一開始孩子們的數量，比現在多多了。

只是隨著各種事件的發生，孩子們的數量開始減少，有些時候一覺醒來，都會發現昨天被大人帶去玩遊戲的好朋友再也沒有回來。

他們這群小孩，不知什麼時候扭成了一股繩，將大人驅逐出了孤兒院的地界，花費了很多精力，也死了很多同伴。

瘦猴和大壯也在這些事件裡一次次成長起來。

孩子們都是孤兒，沒有血緣關係，彼此間的關係也不像普通的孤兒院孩子們那樣，像家人。

他們更像是戰友。

從有意識起，他們就被歸類為一個戰壕的人，被歸類進孩子戰壕裡。

他們小小的腦袋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詞來區分他們與那些無惡不作的大人，所以，他們乾脆叫小孩戰隊。

大壯在之後睡了好一會，瘦猴在他睡覺的時候，開始獨自清理小孩的屍體。

他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很難受，因為只有他一個孩子在做，其他孩子，都在哭。

孤兒院至今都沒出現第三個孩子能充當頂樑柱，他們最多隻能做到抹乾淨眼淚，做不到站起來把同伴血淋淋的屍體搬出去。

索性穆相榮和趙鐵鐵在，這倆人直接出力，皺著眉把孩子們的屍體搬了出去，甚至還頗有儀式的埋進了土裡。

“唉……”趙鐵鐵雖然和這群小孩的關係並不好，但他在這種時候也做了出於本能的事，搬孩子屍體是他自己來的，不是穆相榮叫的。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又長長嘆了口氣，最後還是隻說了三個字：“安息吧……”

瘦猴突然在背後打了他一拳：“喂！你這個大人到底是不是壞大人的？！”

瘦猴獨臂之後，出於視覺錯覺看起來人更高了，瘦骨嶙峋的他眼裡有著對戰友不捨的淚水，他一下用力擦掉眼淚，身形和語氣都像個大男人一樣：

“你又救我和蕾蕾又埋小孩！你還說“安息”兩個字！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壞大人啊！”

趙鐵鐵沒和血池裡一樣嚇他，回吼道：“我從來都沒說我是個壞大人啊！你們小孩一上來就給我上標籤想弄死我啊！我就算不是壞大人也得變成壞大人啊！”

瘦猴：“可是你沒變壞啊！”

趙鐵鐵：“那當然了我是誰？！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大佬帶的求生小隊的超級順風耳趙鐵鐵誒！！！“歷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這句話你懂不懂？！你一個小孩肯定不懂吧！！！”

還是那句話，求生小隊的核心思想——最大程度的保持人性，然後，活著。

前者是必要項。

咚！

趙鐵鐵的肩膀撞上了一個沉甸甸的頭，是瘦猴的腦袋，瘦猴低下頭了。

“不懂啊！我們小孩就是不懂啊！你們這些大人為什麼就不能耐心一點對待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我們又不是什麼無理取鬧的小孩！！！”

這話在趙鐵鐵耳裡很沒有信服力。

趙鐵鐵想起他過去三個月在這養老院和孤兒院裡的悲慘經歷，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輕輕的把瘦猴的腦袋移開。

“是啊！有話好好說不就好了！”他順著瘦猴爆發的情緒說下去：“你也說了你們不是壞小孩，那大人也不全是壞大人啊，不要因為被那些垃圾大人傷害過就一棒子打死所有大人啊，說真的如果你們這次遇到的不是我……”

假如是陳水或者穆裳或者林幼或者其他正常的大人來到這裡……

嘶。

他都能想象到這群孩子這麼歧視大人的結果了。

會不會被一口氣全部揍死不知道，但被魑綁架的蕾蕾和瘦猴的祭祀，肯定是阻止不了的。

而失去頂樑柱瘦猴的孩子戰隊和沒有另一頂樑柱一起支撐的大壯，能不能撐過這第三場紅霧，就很懸乎了。

孩子其實還是孩子，沒太多心眼，討厭大人的情緒溢於言表。

他們如果稍微有點城府，都可以把大人熱情的邀請進孤兒院再殺掉。

但他們沒有，他們就是孩子，只是從小就在實驗中長大，心理年齡要稍微成熟於生理年齡。

他們依然還是孩子，依然有依靠別人這種心理傾向。

然後，瘦猴就這麼託著趙鐵鐵，在孤兒院那棵埋葬孩子屍體的樹下聊了很久。

然後，大壯醒了，跑了出來，他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些，第一時間在找瘦猴和穆相榮。

然後，瘦猴告訴了大壯血池裡的所有事，以及穆相榮使用異能時的英武身姿。

然後，穆相榮再次穩固了孩子王的地位。

“不愧是恩公！”大壯握緊拳頭：“恩公果然強大！和養老院救我那次一樣！您一定能帶我們創造一個沒有大人都是小孩的世界！我相信您！！！”

看起來比瘦猴沉穩得多大壯，內心卻比瘦猴更加渴望依賴別人。

但那種真摯崇拜的情感，穆相榮很是消受不來。

他撓了撓頭，說道：“沒有沒有……其實這個異能……不是我的……”

他和大壯瘦猴攤牌了。

以及他還有隊友這件事。

看著大壯和瘦猴驟變的表情，他的內心已做下決定，深深鞠了一躬：

“事情就是這樣，其實我是在等我的隊友，然後和他一起去找其他隊友。”

“非常感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大壯、瘦猴，還有其他孩子……你們真的非常非常棒！我也非常非常感激你們！”

“現在，我和我的隊友已經匯合，我們準備離開這裡，承蒙你們的照顧，如果之後有緣的話……”

大壯：“恩公！您這是不想繼續帶領我們了嗎？！”

穆相榮愣了愣，問道：“你、你還想要我繼續帶領你們？”

大壯臉色有點青：“當然！”

穆相榮：“為什麼？我有隊友呢，我要去和他們匯合，我不可能離隊的，我姐還在等我……我的隊友都是大人。”

求生小隊沒有孩子，最小的穆相榮也馬上成年了。

大壯的臉徹底青了，低下頭什麼也沒說。

他沒說的話，瘦猴替他說了：“老大！你去你的隊伍和你的隊友匯合，和繼續當我們的孩子王，這兩件事沒有衝突啊！”

他指向趙鐵鐵：“雖然大人都很壞，但你這個隊友大人還可以，如果是你的隊友大人的話……只要不殺我們孩子，我們都可以考慮放到一邊不管的！”

穆相榮疑惑：“放到一遍不管？這是什麼意思？”

瘦猴咳了咳，義正言辭的說道：“額……就是……你依舊可以帶領我們創造一個沒有大人只有小孩的世界！但是、但是可以除了您的隊友大人……就是這樣！孩子永遠正義！！”